王子君,作家、编剧。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北京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为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文学总监。已出版各类文学作品16部,主要作品有《白太阳》《无花》《黄克诚在中央纪委》等。20余篇散文入选“中国散文排行榜”及一些部编本中小学生课外读物、语文考试试卷。近年来,为《语文主题学习》系列等中小学生课外读物选荐不少作家作品。获得过中国人口文化奖、冰心散文奖、海峡两岸网络原创文学奖等多种奖项。著有影视剧本多部。
长期从事小学语文主题教学研究的当代教育名家窦桂梅认为,人生的高度是用经典主题阅读垫起来的,“不同的孩子来自不同的家庭,孩子之间千差万别,那么这本书可以给予不同的孩子什么共同的东西呢?那就是有可能改变命运的种子。”我非常认同这个观点。我一直认为,一个人独立的思想、勇敢的精神、坚强的个性、健全的人格等素质的养成,小学阶段是非常关键的。而孩子们的成长关系着人类的未来。
2019年10月,海南出版社黑龙江分社社长李智先生邀请我主编“课文作家作品系列”丛书时,我很忐忑,真怕自己影响了孩子们的成长和人类的未来。丛书的要求是“重在引发阅读兴趣,感受汉语之美,提升语文素养。选文体现经典性、可读性和语文性的结合”。丛书共12册,每个年级分上下册,每册作者需是“部编版”教材作者中的一位名作家。在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张洪波总干事的大力鼓励和支持下,我壮着胆子接下了这个任务。那时候,我刚完成一篇访问全俄海洋儿童中心的散文创作,深刻认识到儿童是爱的永恒春天。对于主编这套面向1~6年级孩子的丛书,本能地产生一种使命感。
培养孩子什么样的精神?我们的选本除了要提高孩子们语文素养,还应该有助于提升他们探索与追求、幻想与思考的能力,有助于他们通过阅读获得内心的智慧。这就要求我们必须选出让孩子们有兴趣阅读的作品,将优美的、充满爱的力量、有思想的、有价值的文字摆到他们面前。或许其中某一篇、某一个段落甚至只是某一个句子,就会突然在他们的心灵种下一颗美好的种子,这种子会成为他们生命的一部分,生根、开花、结果,然后在将来的某一天,繁荣成一座花园。
选编工作开始了。首先要选定作者。名家众多,大师如云,选谁的作品?12册,12位作者。不得不说,是难度极大的,必须慎之又慎。
经过反反复复的讨论,我们最后采用“以单人作品集为主,部分多人合集”的方案,其中合集以一位或两位课文名家作品为重头,加入几位非课文作者的名篇佳作。而且,对每一册的书名也都做了精心的研究,既新鲜形象,又生动有趣,又是作者的某篇作品标题。如三年级下册,我们从汪曾祺的《天山行色》中挑选出《大戈壁·火焰山·葡萄沟》的节名作为书名,就有一种惊艳的效果。
在编辑出版过程中,有几件事让我非常感动。
六年级上册我主张选取鲁迅作品。也许会有人认为六年级孩子读鲁迅有些深奥了,但我觉得,孩子们越早接触鲁迅,越有益于他们思想的成长。“时间越久,越觉得鲁迅伟大”,让孩子们阅读鲁迅,也是向鲁迅致敬的一种方式。我们重新通读了鲁迅全集,精心挑选出一部分作品用于六年级上册,同时采取加注释进行导读的方法,并附选萧红、巴金、陈慧瑛等作家写鲁迅的作品。这样一来,既大大丰富了该册的内容,又扫清了孩子们可能存在的阅读障碍。
本丛书文字作品全部通过文著协得到作者或权利人授权,不同的作者或权利人,对授权持不同的态度,不同的处理方式,但都是十分配合与支持。他们的认真态度也大大增强了这套书的精准性。其中,郭沫若先生的权利人郭平英和汪曾祺先生的权利人汪朗给我印象尤为深刻。
书稿进入终审阶段时,我又重读每部书稿。在重读五年级上册《寄生树与细草》查阅郭老原文时,无意中发现《鸡之归去来》这篇作品,觉得它非常适合这个年级的孩子阅读,于是建议以“节选”的形式增加,由于版面变动需要,又增加了郭老的两首诗。此事确定后,我把授权书通过文著协发给郭老的权利人郭平英老师,并附上所选郭老篇目的目录。郭平英回复说:“看了《寄生树与细草》的目录,眼下能用这样的稿酬标准出版纸质图书的机构很少,多谢你们的运作。同意授权出版,同时也想了解一下篇目的顺序,从现在的排列来看,感觉有些零乱。”并补充一个问题,“目录中的《天上的街市》,是一首新诗。整本书里只收这一首诗作,不大理解编者的考虑。”我立即作了解释,篇目有所变动,“编辑还没有做目录调整。诗有二首,是排版时插空需要,且内容也适合。”然后把根据她的意见重新调整的目录发给她。郭老师却又发现新的问题:“篇目中只见《天上的街市》一首诗,并非您所说‘诗有二首’,是否有遗漏?请再确认一下。”我们仔细核实了她的问题,在不影响页码的情况下,把两首诗集中在一起,之后迅速回复:“《夕暮》是一首短诗。已把两首诗排在一起。”郭平英见我们非常尊重她的意见,很是安心。
同样地,我们也给汪曾祺权利人汪朗发去授权书与目录。
汪朗说,“第一篇《岁月钟声》不是汪曾祺作品,如果是改了文章的篇名,不可以的。”
我惊出一身冷汗。在我们所查阅到的线上线下所有文本资料中,《岁月钟声》都是署名汪曾祺啊。
我留言请汪朗核定,并随留言发去《岁月钟声》文件。结果,汪朗还打不开文件,只说,“《岁月钟声》我真没见过。”
于是,我们又把整篇文字贴在邮件里发去。之后,汪朗说,“原文是《我的小学》。”而且,他也又发现了新问题:“《夏天的昆虫》里边‘叫蛐子’都要改为‘叫蚰子’。”原来,“叫蚰子”和“叫蛐子”是一回事,但“叫蚰子”是汪曾祺作品中“我们那里”的叫法,“叫蛐子”影响作品的原汁原味。
汪曾祺这两个作品在各种选本中长期存在的以讹传讹错误,意外地得到纠正,我心欢喜。对于大师的经典之作,其篇名和字句,有些有着特定的背景和价值,选编必须抱持精准、严谨的态度,尊重原作,不能想当然地随意改动。
主编丛书的过程也是重读经典的过程。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是它不会因岁月变迁、时代更迭而减弱其描写的事物本质、语言的艺术魅力和提供的思考价值。重读叶圣陶、丰子恺、老舍、鲁迅等大师,我仿佛领受了一场场文学洗礼。最重要的,对孩子的责任感升华为一种情怀。在前后长达近一年的时间里,我养成了一种自觉的意识。读到好的作品便习惯性地收藏起来,思考它最适合哪个年级的孩子阅读。总之,我的心里越来越充满快乐,主编这套书的过程,就是一个把爱、把美、把能量奉献、传承给孩子们的过程。
本套丛书之《有魔力的小铲子》作者、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儿童文学委员会主任高洪波在为本套丛书所作的推荐语中说,“孩子的心是透明的世界、纯真的圣地。他们的眼睛注视着的一切事物,是由欢乐的憧憬和好奇的幻想交织成的光谱。好的作品就是这种光谱,能在孩子和孩子们的世界里,搭起一座美好的桥梁。”我希望这套丛书,真的为孩子们提供了一道光谱。
责任编辑:周伟
王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