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弦先生曾写《匆匆》,慨叹那飞也似的光阴。如今,我是为纪念那一次次匆匆的“曲终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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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在当地的人民医院当志愿者。
8月23日那天下午,我第一次做这份志愿工作。
医院的工作人员把我安排在一排自助机前,就匆匆去了。这时,导医姐姐走来,与我打了招呼,便领我熟悉自助机的各种流程。末了,她告诉我,我在那儿教别人用自助机就行了。医院里往来的人不少。一身志愿者的红马甲,何其亮眼!我竟成自助机前的“红人”了!
找我帮忙的,有老爷爷、老奶奶,他们对自助机一无所知;也有一些叔叔、阿姨,他们使用时有各种疑问——约不到主任医师,没有就诊卡、市民卡,对就诊流程不了解等等。一开始,我还挺起劲,大概是新鲜感爆棚吧!
看到自助机前的人来去匆匆,发现自己只是匆匆地反复操作,匆匆地回答同样的问题,匆匆地请教导医姐姐一些基本的医学常识来判断就诊科室,匆匆地安抚迷路找不到老头子的老奶奶。
匆匆的我帮着匆匆的他们,匆匆的他们经过匆匆的我,谁都是匆匆的。
一两个小时下来,我口干舌燥,双腿无力。若是面对和蔼可亲的面容还能和颜悦色,若不是也只能强颜欢笑。而且工作的机械呆板、一些人的出言不逊、含糊的各种方言直惹得我闹心。而这么一口气,竟一直憋到了家中。
父亲在卫生系统工作,也曾是一名医生,深知患者的性情和与其打交道之礼,一直以来,他就耐心和悦,也要求我要和气处世。他见我这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轻笑一声,只说:“在医院就是这样,肯定是烦心的,因为你遇到的人基本也都很烦心。而志愿者的工作就是提供更好的服务。在医院,快捷高效的就诊服务能让人很舒心……”
许是父亲的话,第二天我很早就去医院了。一碰到导医姐姐,就让她讲些医学常识,教我几句不同的方言。最后,我还特意查了科室布局并熟记于心——
“那个,肚子不舒服要挂哪个科?”
“消化内科。”
“老人家胸口难受,帮忙挂个号!”
“很难受吗……不用挂号了,上左边急诊吧!”
“你好,我今天刚约的骨科,怎么取不了号?”
“当天预约不需要取号,直接上三楼骨科吧!”
……
这天开始,我才有点志愿者的样子。虽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迎刃而解,但至少我已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后面几天,陆陆续续来了几位年龄相仿的志愿者,我们一起服务,也互相帮助。这份志愿愈是做得久,我愈觉得,志愿者,就是匆匆的过客,有时甚至连过客都算不上,渺小得被忽略。
志愿者不是在以个体的身份做志愿,而是依靠着整体。对被服务者来说,得到个人的帮助不是目的,得到帮助才是。
我遇到过一个老奶奶,她离开的时候笑着对我说:“小姑娘,我明天还来找你啊!”我笑笑应了。但我知道,明天我可能不在这里帮忙,可能有事来不了,可我也知道这里依然会有志愿者帮忙,而她不会在意得到的是不是我的帮助,只要能得到帮助就够了。同样,对志愿者来说,谁去帮助都是一样的。
我们有一样的身份——志愿者。
我们的名字不会被问起,相貌不会被端详,就连最引以为傲的帮助也会被忘却。故,常有人言志愿者卑微,也不错。在太多人看来,这就是要消耗着毫无回报的微笑与精力。实际上,志愿真正关注的不是酬劳,或是图被多少人记住。志愿者,只图匆匆中的快意与能担当的难得的心安——即便,最大的交集,不过他问我答;最大的感动,不过一句“谢谢”;最大的身份,不过一身志愿服……
毕竟,志愿者与他人的交集,亦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更别谈什么“一见如故”或是“别后重逢”了!这次志愿留下的不仅有奉献后的“余香”,还有一个匆匆的志愿者在这场获得的关乎人文关怀的心。
这颗心的存在与否,决定着在帮助时是主动还是被动,决定着志愿服务是到位还是随意,决定着在被帮助者心中留下的是一抹安心还是刹那间的无影无踪,也决定着在社会上看到弱者时是同情还是不屑……
佩弦先生曾写《匆匆》,慨叹那飞也似的光阴。
如今,我是为纪念那一次次匆匆的“曲终人散”。
特邀编辑:董学仁
李雨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