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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2月09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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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拼图(小说)

安徽大学学生 琚若冰(19岁)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1年02月09日   08 版)

    秋天的黄叶铺满了院落,风隐隐带着凉意,但太阳却十分晴朗,照耀在外婆的白发上闪闪发光。她坐在小板凳上,闭眼听那收音机里的黄梅戏咿咿呀呀。岁月虽然在她的脸上雕刻下皱纹,但她的宁静纯真却不受侵扰。

    倘若时间静止在此刻也很好——

    推开门,安晴便看到这份静好的画面,她立在门口,不无感触地想。

    “青青,你来了。”外婆睁开眼,冲安晴笑成一朵花。“外婆,我是晴晴,不是青青。”安晴走过去挽住外婆的胳膊,略有无奈地撒娇。

    随着外婆年岁增长,她的记忆力每况愈下,医生说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只能吃药控制恶化速度,不能根治。最近这种症状隐隐有严重的趋势,外婆甚至分不清家里的孩子们。安晴为此特地将全家福制成拼图,医生说这类益智产品有助于维持智力。

    “外婆,来,我们回屋里看看你最近的拼图拼得怎么样。”安晴哄着外婆,外婆却不高兴地撅起嘴:“拼图缺了一块,我不拼了,哼!”

    拼图怎么会少呢?安晴和外婆说了些闲话后,便满腹疑惑地去找在厨房烧饭的外公。“那拼图没少,只是拼图上的人少了。”外公叹了口气,将缘由娓娓道来,“这也不怪你,你小姨当年和你外婆大吵一架后便再没回来看过我们,旧时因,今日果呀!”

    这位小姨一直是家族里最神秘的人物,安晴第一次知道她是因为那个老阁楼。

    外婆家的阁楼有点年岁了,曾经是几个女儿的闺房,后来子女们成家立业后便荒废了,只有一个木梯子倚在阁楼的出口。大人们是不许孩子偷偷上去的,毕竟那木板早已嘎嘎作响,可越是不许,孩子们便越是好奇。某天终究还是忍不住,一个个爬上去了。令人惊奇的是在一片破旧的阁楼上,有一个房间依然摆着原先的陈设。安晴和弟弟妹妹们面面相觑,脑洞大开,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跑到大人们那追问。大人们脸色一变,摆摆手:“小孩子知道什么?去……去……”

    后来弟弟妹妹又发现了其他好玩的,渐渐忘记这回事,唯有安晴仍然记得那晚母亲回家和父亲的谈话。

    当年小姨要报考美术专业,可外婆觉得美术专业不好,没有多大前途,不许小姨填。外婆犟,四姨更犟,两个人就杠上了。小姨瞒着外婆偷偷填了美术,夏天时一张薄薄的通知书放在了外婆家的信筒里。外婆拦着小姨,不让她走,最后还是外公拿着私房钱偷偷递给小姨送她上了火车。这一招先斩后奏,等外婆知道也无可奈何。小姨上完大学后便在离家乡很远的南方安定了下来,偶尔她也会寄些礼品回来,但却再也没回过家。

    然而外婆怎会不悔?愈至暮年,她便愈思念远在他乡的小女儿。只是要强的她一直没有吐露出那份悔意,直到她开始遗忘。或许会忘记身在何处,但那牵挂始终无法割舍。

    院子里的外婆还在念叨着:“青青,青青,拼图少了,少了。”

    雾气渐渐弥漫在安晴的眼眸,她抿起嘴角,做出了某项决定。她快步走到外婆身边,蹲下身望着外婆迷茫慌张的眼神,坚定地承诺着:“外婆,你放心,我会把少了的那块带回来的。”

    大年三十那天,鞭炮声此起彼伏,安晴在灶台后烧着火,其他人在客厅说笑。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说笑声忽然停止了,继而一个个诧异又惊喜的声音响起:“阿青,你怎么回来了?你终于回来啦!”

    安晴轻轻地笑了,她想,爱的拼图终于拼好了。

    责任编辑:龚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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