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赏唐美人

    编者按：

    2021年河南春晚舞蹈节目《唐宫夜宴》，引发国人广泛关注。本文作者工作生活在古城西安，昔日的盛世长安，曾有“千宫之宫”的大明宫。《唐宫夜宴》开场背景图为唐朝周昉的《簪花仕女图》，此画描写春夏之交时节一群服饰艳丽的贵族妇女在庭园里嬉戏、赏花的闲逸生活片段。这个场景在西安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中的唐美人雕塑及绘画作品中，都有历史的生动再现。如今，这里已成为千年古都——西安新的重要标志和亮点。让我们跟随作者的眼睛和脚步，一起到“大明宫赏唐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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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丑年春节，自是和庚子年春节不同，那火热的节日气氛是如此鼓舞人心。精彩纷呈的央视春晚，灯光璀璨的唐长安城大明宫、大唐不夜城，让人又笑又哭的亲情电影《你好，李焕英》，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最出乎意料的是河南春晚的舞蹈节目《唐宫夜宴》，一群娇憨可爱的唐朝少女乐师，从《簪花仕女图》中活泼俏皮地舞了出来。

    长安自古帝王都，唐大明宫的雄伟宫殿虽已在历史长河中烟消云散，但其遗址尚存。2010年，西安市在龙首原大明宫原址上，建立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昔日的皇家宫殿，今日成为市民、游客和青少年感悟体验盛唐文化的胜地。

    漫步大明宫，总会有许多惊喜的发现。春节假期，有暖阳相伴，我心心念念又来到了大明宫。几个孩子的妈妈们，站在不远处看着孩子们玩耍，愉快地聊着天。一位身穿红色短款薄羽绒服的女士，看着雕塑跟前穿红底雪花图案毛衣的小男孩，对另一位女士说：“我家儿子可喜欢《唐宫夜宴》视频中的唐妆小姐姐了。我知道大明宫中有很多唐朝仕女雕塑和画作的展示，所以今天专门带他到大明宫里来看看。”穿白色短外套的女士笑着回应道：“哎呀，巧了！我女儿就想看看现实生活中，可触可摸的小唐妞。”

    她俩的想法和对话，和我不谋而合。游玩的人们通过这组雕塑，既可以欣赏到唐朝仕女，还可以观赏到她们吹乐助兴的乐器。自右而左，分别为筚篥、琵琶、古筝与笙。侍立的二人中，一女轻敲牙板，以为节奏。这些乐器中，筚篥、琵琶、笙均来自龟兹，由此可见大唐文明的兼容并蓄。快到宫苑东路处，有《捣练图》雕塑。一幅红色开轴长卷竖直打开立于碎石地面上，画中人物、器具等均由金属材质镂空雕刻而成，看似简洁，实则韵味深长。

    依稀记得在《捣练图》不远处，我曾欣赏过依据名画《簪花仕女图》创作的雕塑作品《新簪花仕女图》。可我在附近遍寻未果，忙询问工作人员，答复说送去保养维护后，就搬到太液池南岸了。是啊，雕塑需要保养维护，古画需要馆藏保护，美人更需关爱呵护。

    我站在宫苑东路上，隔木栅栏远望太液池东池，湖面水波粼粼，湖水倒映着堤岸边的垂柳，使湖水呈现出黄、绿、青等不同颜色。最妙的是堤岸上一匹怡然自得的骏马，正低头饮水。也许它的主人也是一名女子，恰好穿着《唐宫夜宴》中唐妆小姐姐的服饰，正在偷偷地临水照花。

    我顺路行到太液池南岸，远远地望见阳光下，放射着七彩光芒的簪花仕女们。《新簪花仕女图》雕像用七彩金雕塑而成，整体感觉富丽堂皇、光彩夺目。面对着雕塑，可以看到最右侧两名贵妇在戏犬，其中一女子左手持拂子逗弄爱犬，神态喜乐俏皮。只见她曲颈勾首，好似头顶的高髻和簪花随时要滑落下来。同时身体微微侧倾，肩头的披帛顺势滑落，右臂微抬，右手微翘，恰好挽住滑落的披帛。她的同伴伸手欲加以制止，没想到爱犬被逗得浑身发痒，“汪汪”直叫，撒腿便跑。

    中间显要位置是一位身穿华服的美人。头顶峨髻上斜簪大朵鲜花，让人想起谢偃的《踏歌词》“风带舒还卷，簪花举复低。”“蛾翅眉”上翘欲入云鬓，右手拈一枝娇艳的红花，左手捏一支金步摇，也许她正在思量将花簪到发髻哪个位置较适宜。身后执扇侍女低头沉思，神情略显茫然，与众贵妇闲适安逸的神态迥异，强烈的对比让作品更显张力。

    最左侧有湖山和辛夷花，近旁一女子正赏花采蝶，足旁小犬欢跃，仙鹤亮翅。采蝶女子面如满月，眉若蛾翅，目似丹凤，朱唇微点，笑颜微露。右手举着彩蝶，左手托着披帛，回首侧顾足旁的小犬和仙鹤，怡然自得的神情是那样迷人。身后的端庄贵妇正徐步缓行，头顶簪花微微后坠，衣饰纹路若小溪流过山谷，又似微风轻拂杨柳。真是“裙轻才动佩，鬟薄不胜花”呀。

    回到太液池北路的西口附近，西北方向有栖霞山，山南不远处可望见《挥扇仕女图》雕塑。我不由加快脚步，离它越来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该雕塑取材于唐周昉的名画《挥扇仕女图》，周昉被誉为“画女子为古今之冠”。透过雕塑，我可以好好地领略唐朝仕女的神韵。此组雕塑采用浮雕和圆雕相结合的方式进行展示。面对雕塑，由右至左依次雕刻了“执扇慵坐、解囊抽琴、对镜理妆、绣案做工、挥扇闲憩”的场景。

    此雕塑作品别出心裁，主要人物以圆雕方式予以突出，次要人物以浮雕进行刻画。慵坐的贵妇，手执小纨扇，睡眼迷离，若有所思。右边宫人为她轻挥着一把长柄宫扇，送来清凉。左边两位宫人捧着洗漱的水盆和瓶，随时准备上前服侍。

    时间过得总是很快，告别雕塑上的唐美人，我沿龙首渠东侧小路返回九仙门。渠边高大的垂柳，已微微泛青，一阵微风拂过，柳条轻柔地飞舞起来。渠中流水叮咚有声，渠岸湖石错落有致，我在叮咚声里飘飘欲仙。我的及腰长发在风中飞舞，红色唐装衣裙在风中飘舞，腰带和袖口的白色绣花在风中起舞。有那么一瞬，我觉得自己也是那惊鸿一瞥的唐美人。

    那些唐朝的美人，没有因大明宫的湮灭而湮灭。她们美在舞蹈里，美在名画上，美在雕塑中，她们的美通过各种方式得以流传。后人借此欣赏她们的美：簪花女雍容华贵，捣练女优雅从容，挥扇女慵懒闲适……唐美人就这样鲜活地向我们走来。

    责任编辑：只恒文

宋鸿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