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饭(小说)

    临近十二点时，热气腾腾的小米饭上了桌。黄澄澄的小米盛在雪白的瓷碗里，配上鲜红的胡萝卜和碧绿的葱花，再加上那股逸散在空气中如土地般清淡的香气，实在是让人食指大动的一碗饭。然而我却没什么兴趣，有一口没一口地怏怏地往嘴里塞着。

    平整如同黄土地般填在碗里的小米饭，从中间一分两半，被我吃出了一道“裂缝”。我正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不想却被一旁早就吃饱喝足在那抹嘴的姥爷盯上了，他小孩子般得意洋洋地跑过来炫耀：“照你这个吃饭速度，在军队里只有舔别人盘子的份儿啦！”

    这句话几乎每天都要在我耳边滚过一遍，早就让我耳朵里起满了厚厚的茧子。我没理他，他伸长脖子又看了我一会，似乎也觉得没意思，就干脆在我身边坐下来，快乐地自顾自唱起了军歌。

    姥爷年轻的时候当过好几年的炮兵，虽然后来退了伍，但军营生活早已深深地刻入他的骨血之中。他初中都没读完，却会发弹舌音说简单的俄语，因为那是在军队里学的。

    他唱完两首歌，见我还在慢吞吞地吃饭，便又闲不住地数落道：“我两大碗都吃完了，你怎么还在这小鸡啄米呢？”我敷衍地哼哼了两声，以为接下来又是老生常谈，讲他当兵时如何如何在15分钟内吃完了15张烙饼，没想到姥爷话锋突然一个急转，竟然说：“我见过毛主席，你见过吗？”

    我怎么可能见过？不过我明白他这是又在向我炫耀呢，便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我没有。你真的见过？”

    姥爷咧开嘴，笑了：“一直走到北京，走烂了五双鞋，路上吃的就是小米做成的烙饼和干粮。”

    话篓子一打开，他便源源不断地讲述起来：说见到毛主席激动的心情，说曾经艰苦的生活条件，说军队里艰苦的训练，说后来的改革开放……

    我看着面容苍老却仍旧容光焕发的姥爷，他在共和国成立那年降生，如今已经71岁。他和祖国一起跌跌撞撞地成长，从稚嫩走向成熟，也从弱小走向强大。岁月虽然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刻痕，让他曾经英气的面容变得衰老，让他曾经挺拔的背脊变得佝偻，却并未消磨他的灵魂与精神。时至今日，我仍能看见姥爷眼睛里坚毅而明亮的光，以及他作为党员和军人的骄傲。

    责任编辑：曹竞 毕若旭

山西医科大学学生 王馨仪（1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