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放假归家。半年未曾踏足的小城,刮着凛冽的寒风,飘着洋洋洒洒的雪花,无声欢迎着早归的求学人。
人生第一次离家几百公里,我有着异常的激动与亢奋。我总嚷嚷着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终于实现了。小城姑娘,没见过令人眼花缭乱的霓虹灯,没见过课本上的摩天大楼,电影里的世界总是虚幻且美好,令人神往。于是中学时代的我贪婪地不肯放过每一个机会,想象着自己也能有一场那样自由且风光的长大。盼望长大是我每年的新年愿望。
当离家真正成为现实,激动与亢奋过后,我却觉得失落。于是每一个有关我的小城的细节都会被无限放大。一周三次电话都是道不尽说不出口的想念。食堂饭菜多样又丰盛却总觉得不合口味。
那是我过去的十八年所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从没有这样一刻无比渴望回家。“家”在我的印象里,就好比食物,一罐罐咸菜,一颗颗萝卜丸子,一顿热热闹闹的火锅。我想,再没有比这形象而贴切的比喻了。
我的初中、高中乃至大学,一直在寄宿,一直在离家。小时候总是缠着奶奶给自己炒制满满的一罐罐咸菜,或萝卜丝,或黄豆豉,或榨广椒,都是乡村最普通的风物。
每次去学校之前,奶奶便会给我炒一碗透香透香的咸菜,塞进大大的书包里,带去学校。到了饭点就神神秘秘地拿出来,小伙伴们会眨着亮闪闪的眼睛凑拢过来,大家一起高高兴兴地分食。
咸菜的味道是我对“家”的早期记忆。
后来,生活条件渐渐好转,咸菜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调剂。童年和咸菜,便一起消逝在了记忆里。
家中有一道过年必备菜品——萝卜丸子。从记事起,每年的年夜饭桌上,一道炸萝卜丸子总是开场菜。我也曾好奇,这样一颗颗平平无奇的丸子,卖相不佳,口感不佳,为什么能在姹紫嫣红开遍的年夜饭桌上占有一席之地呢?于是有一年春节我便问爷爷。
爷爷早已年过古稀,身形有些佝偻。春节的萝卜丸子每年都是他亲手做的。爷爷说,冬吃萝卜夏吃姜,是老一辈代代传下来的。吃完萝卜丸子,春天就来了。
若论起重庆人对火锅的热爱,我觉得丝毫不亚于山东人对大葱煎饼的执念。
不得不说在大冬天吃火锅真算得上人生一大幸事,阖家围坐一圈,麻辣锅底汩汩冒起热气,家人们说说笑笑涮着各类菜品,管他屋外寒风肆虐,大雪翩翩。丸子清甜,汤底麻辣,二者在舌尖不期而遇,好似赴一场花开盛宴,别有一番风味。家人围坐,暖意融融,故觉灯火可亲。
小孩子总盼望着长大。可现在长大后的我,更懂得珍惜眼前事,珍惜眼前人。
责任编辑:龚蓉梅
重庆工商大学学生 梁先容(1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