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有个“坏”老头（随笔）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但我家的老头却有一点“坏”。“坏”老头今年79岁，爱骂人，爱喝酒，爱抽叶子烟，这“坏”老头儿就是我的爷爷，老头是我对他的敬称。

    说他“坏”，是因为他脾气暴躁，又总爱惹是生非。年轻时候是，现在也是，尽管已经快80岁了。

    听姑姑说，她们小时候只要跟爷爷一言不合，就会被揍。“老汉儿那个时候脾气怪得很，我们总被打。看到不对劲，我们就要赶紧跑，还只能朝坡上跑。我们那时候腿脚利索他跑不赢，但是如果我们朝坡底下跑，他会用石头锭，打得我们遍坡跑……”已经做外婆的幺姑跟我说起小时候和爷爷那些事，如数家珍，眼里满是幸福的光亮。“那时候就是有个打火机打不燃了，他都会拿个二锤到坝子边上把打火机锤得扁揪揪的，你说他脾气有好怪？”幺姑本来就是那种爱说又爱笑的人，边说边笑还会配上动作，常把我逗得笑来合不拢嘴。

    我小时候也挨过爷爷的打。放学回家太晚被打，跟他顶嘴被打，骂脏话被打，撒谎被发现更要被打……表面看起来他是一个“坏”老头，但其实，他一直是我的榜样，是我引以为傲的人。

    爷爷20世纪40年代初出生在农村，凭自己的努力读完了高中，成为那时我们村里小有文化的人。回到村里后，担过粪、挖过土，也做过基层工作，并且还是我们家第一个党员。三十多年的村组干部经历，他把青春都献给了基层。奶奶当初也是看中了爷爷的学识，嫁给了一穷二白的他。

    从小，爷爷就是我跟其他小朋友炫耀的对象。是他教导我要学会感恩，要学会珍惜，也是他一步一步正确的引导，让我有了自己的信仰，靠拢党组织，也正是他那股蛮劲和干劲一直影响着我。

    年近80岁的他，确实是老了，不再像以前那样高大伟岸，在暖阳下抽着叶子烟，烟雾缭绕中安安静静坐着，倒更像个孩子，透着几分可爱。奶奶说：“他现在打架打不赢了，改成骂人了。”我们怕他年龄大了喝酒、动怒，对身体不好，劝他多吃饭多吃菜，要保重身体，但我们怎么劝都没用，唯独对我的爱一直没变。

    在他暴躁的背后，还藏着另一面。红楼水浒、家乡的民俗故事，他能张口即来，我是听这些故事长大的；他也有贴心的一面，会在我生病时对我关怀备至，会在我不好好吃饭时语重心长叮嘱我，会在我离家上学时偷偷塞钱给我；他也会记得我回家的时间，提前准备好我爱吃的东西，他觉得稀奇的东西也总会给我留着……其实他对我的疼爱远超过他对我发的脾气。

    我妈生下我后没有奶水，只有喝奶粉，这让本就不宽裕的家庭更多了一份负担。他便钓黄鳝，不论晴天下雨，总是早出晚归去钓，很多人劝他不要这么拼，他只会说一句话：“我要给我孙儿找一口吃的。”每次让奶奶上街把黄鳝卖了以后给我买奶粉，他还要求必须买贵的、买好的。有了我之后的那几年，他努力赚钱养家糊口。

    我在外地，一年难得回家一次，盼我回家便成了他的日常，每到节假日就打听我回家的消息。可是我不能回家，因为当养家糊口的担子即将递到我的肩上时，看着老去的父母，老了的爷爷，我才发觉这担子的分量，也才明白了他们当年的不容易。我越发努力地学习、工作，我想孝敬我的“坏”老头，陪他安度晚年，我怕爷爷等不起，让我留下遗憾……

    “坏”老头不坏，有点可爱。在我眼里，他不够完美，但足够伟大。愿我家的“坏”老头健康快乐，福寿延绵。

    责任编辑：龚蓉梅

蔡伟（21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