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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7月13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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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觅(随笔)

徐玉向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1年07月13日   15 版)

    我一直以为,祖母去世后那片菜园一定会由伯父打理,他的地是连在一处的。

    孩子回到车上,妻将车头掉转到回程方向,而我仍独自在碾盘桥徘徊着。碾盘桥似乎有些倾斜,桥墩的边缘增加了一排带荧光的防撞杠。两扇闸门吃力地悬着,钢管已绽开螺栓,几根细钢筋吊着闸门板。透过闸门板上的空隙,在以阔别三十年相距千里为底色,以斑驳水泥石块为框,鲍家沟再次映入我的眼帘。在狭窄的空隙里,在明媚清丽的阳光下,在荒芜与晴翠之间,它向南向着远方蜿蜒,终遁入蔚蓝的晴空里。

    此时,我格外想去看看祖母当年视若珍宝的那片菜园子。它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沿着鲍家沟向北,两尺宽的小径,左边是田,右边是河。河与路之间隔着稀疏的树和茂密的草。芦荻便从树和草之间,高傲地耸着白色轻盈的冠。坝埂草有些泛枯,仍紧紧巴着泥土。地里的黄豆早被收割,只剩下稀稀拉拉的豆茬。许是豆子太少,这几块地的豆茬子割得都很短,几乎贴着地。没了作物的掩盖,土地如秃子一般裸得有些尴尬。我捡了几枚掉在地上的甜姑娘,剥开外面如纱布一般的皮,却发现里面并没有金黄的果实,也许早作了蟋蟀或土狗的美食,或者是我错过了回来的季节。龙葵没有全熟,有的泛紫,有的还一片青涩,因不敢食用,就懒得再去弯腰。

    再往北走一小截,路面更窄了。绿豆地几乎被枯草盖着,每一株绿豆上,褐色的豆荚都可以数得过来。路边楝树的叶子依然翠绿,果子却早已泛黄,成串地晃在枝头。大片的芦荻从荆条丛中钻出来。一只隐藏在树丛中的灰喜鹊叫了几声,又扑棱扑棱翅膀径自飞走了。野菊安静地伏在路边,一点也不声张,可是我仍然老远就发现了它们,就如同小时候我老远就能看见祖母的菜园一般。

    我一直以为,祖母去世后那片菜园一定会由伯父打理,他的地是连在一处的。

    祖母在世时,这里一片繁华,蚕豆、毛豆、芫荽、青菜等轮流上场,就连河沿也被冬瓜或南瓜占据。她只管栽种和日常打理,运送肥料和采摘则需要我们四个孙子帮忙。

    这里原来是座桥,路改道之后桥拆了,祖父便在这里开荒种庄稼。祖父去世后,这里便成了祖母的心头肉,但凡有空必会来转转。我后来听家里人说,她去世的前两年,连走路都不方便了,仍拄着拐杖过来。而今,我只能在一片杨树的枯枝败叶间,找寻着当年祖母带我们劳作的影子。村落方向却传来一阵嘹亮的鸡啼。

    在这边已荒芜的菜园边上,一片大蜀黍皱巴巴地在阳光下杵着。车前草伙着狗尾巴草,一丛一丛地盘踞在菜园子到河沿之间。河沿上,祖母常常踩着借力提水的几块石头已嵌在了泥中。一小片初生的水芹菜牵着河沿,阳光透过它纤细的身姿把水面刺得明晃晃的。菜园前的三叉河道上一片幽暗。水芹菜在这个幽静所在格外用心地生长,似一个个飘浮的小型岛屿,河水只好绕着它们悄悄离去。

    楝树、杨树、槐树散落在河沿上,树冠的倒影让河面几乎找不到天上的云朵。河边的我呢,也只能从记忆深处努力地打捞着关于祖母菜园的一些碎片了。

    责任编辑:龚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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