镰刀的四季（随笔）

    在村里的民俗博物馆参观，见到一把镰刀，镰刀把上的木质已经被时间的油脂打磨的油光可鉴，锋利的刀锋虽然有了一些岁月锈蚀的痕迹，但在灯光的照射下还是一如既往的闪闪发光。这让我想起来小时候用过的镰刀，想起在镰刀陪伴下温馨而又艰辛的日子。

    春天的镰刀是幸福的。每每下午放学后，我都和伙伴们拿着镰刀拎着载筐，到村外田野里割草，走在软绵绵的土地上，游游逛逛，辽阔的田野小风一吹，心里就十分的惬意。田野里长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草野花，有名的，没名的，都蓬蓬勃勃，充满了生机。见到猪兔爱吃的野草，我们会弯下腰去毫不客气地用镰刀割起来放到筐里。不到一个时辰，我们就会割满了载筐，这时我们会在碧绿的草地上，尽情地玩耍，捉迷藏、翻跟头、摔跤、猜谜语，玩个不亦乐乎。割回来的草喂养家里养的猪和兔子，看到猪和兔子大嘴咀嚼割回来的野草，心里就很有成就感。

    夏天的镰刀是闷热的。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为了让庄稼长好，夏天就要割蒿沤肥。蒿就是长大长高的野草，小草经过一个季节的生长，经过了阳光雨润，长在田间地头茂盛葳蕤，有的甚至赶上了小树，这时我们称它为蒿。割蒿就得钻过那密不透风的庄稼地里，叶子拉得皮肤一道道红印，汗水一蜇生疼，让人难受。我们会结伴而行，拿上镰刀奔赴“战场”，选一处蒿草茂盛的地方，镰刀飞舞，不一会儿，几十斤重的一大捆蒿草就割下来了，一个上午能割几大捆。用柔软性很强的扣皮编绳捆好，一捆一捆扛到指定的地点。

    秋天的镰刀是忙碌的。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镰刀更是有了用武之地，谷子收割了，要用牲口往村里运输，就必须先用镰刀割开马道，把谷子驮回去。玉米成熟了，掰下玉米棒要扛在小道上，才能用排车拉回村，就必须用镰刀割条小道，便于人们扛出去。当然粮食收割完了，割秸草更是离不开镰刀。小时候，我曾跟随大人们割过几次谷子秸秆，深知所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一点都不夸张。割谷子秸秆，镰刀一定要锋利，割的时候腰要弯到90度，一手抓谷草，一手舞镰刀，割的时候镰刀要紧贴地皮，尽量多割秸秆。有人说谷子间苗时最累，蹲下身会压伤谷苗，站起来又割不到苗，必须半蹲着身子。干一天活儿下来，流汗且不说，腰疼如锥刺。而割谷草的劳动强度不亚于间苗，只是人们被丰收的喜悦所陶醉，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

    冬天的镰刀是辛苦的。冬日虽是农闲时节，但镰刀也不会被束之高阁，只会更加锋利与繁忙，到山上去割那长满刺儿的圪针，到河边去割那迎风舞蹈的小灌木，到树林里寻找干枯细小的残枝……冬日需要柴火，烧热那盘温暖全家的火炕。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时我虽小，却也干过上山割圪针的苦活累活，因为圪针木质硬，所以割圪针前父亲总会把镰刀在磨刀石上磨，蘸些水，用力刺啦刺啦磨，用手指肚试试锋刃，这是必需的工序，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到了山上，一手用树杈杈住圪针，一手用镰刀将其割断。有一次，我在用树杈杈圪针时候，树杈突然分裂成两半，圪针猛地抽了回来，尽管我反应及时，可圪针还是像一把带刺的皮鞭重重抽在我的左腿上，疼得我嘴里嗤嗤哈哈。至今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时光飞逝，镰刀的许多功能早已消去，物质丰裕了，生活改善了，割草还是砍柴已不复存在，镰刀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可镰刀留下的是温馨的、抹不去的记忆。

    责任编辑：谢宛霏

山西阳泉市平定一中教师 李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