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山”的婆婆（散文）

    天气渐凉，床上、沙发上，夏日纳凉的铺盖都撤换下来，秋天的厚衣服从衣橱里取出，寻一个天空放晴，太阳精气神足的日子，开始洗刷刷，工程颇大，洗衣机，人工一起上，也需半日时间。

    过去没有洗衣机的年代，秋洗是件大工程，妇人们都用竹筐挑着衣物去河边或石湾里洗，洗完后将衣服晒在慢坡上，待太阳落山后再去取回。我家门口有个石湾，常有村民到石湾里洗衣服，夏天妇人们洗完衣服，将衣服晒在慢坡上，自己坐树下凉快一会儿，衣服就晒干了，或直接将湿衣服提回家，挂院子里晒即可，秋天就不同了，秋天衣服干得慢，夏秋换季时，要换洗的衣物也多，就需借山而晒。

    常有乡邻洗了衣物，路过我家时，喊一声，让我们帮着看衣物。婆婆心细，隔几分钟就出去瞧一眼，衣物还晒在慢坡上，就放心了，有时婆婆空闲了，还会搬个凳子，坐大门口，一边干活计一边看着慢坡上的衣物。有时收衣服的人来了，婆婆还去搭把手，帮着叠衣物，秋天，看“山”成了婆婆的职业。

    有一年秋初，慢坡上晒了很多衣物，在一旁的树上还拴着一只山羊，婆婆怕山羊被人顺走，直接坐树下等收衣服的人来。等到天彻底黑了，也没见人影儿，婆婆只好喊我和丈夫将衣物收起带回家，再将山羊牵回我家大门口拴着，又嘱咐丈夫，写个纸条放石湾旁的石头上，再在纸条旁放个手电筒，若山羊主人来了，看到光亮便会发现纸条，就知道到我家来领山羊了。

    山羊脾气倔，丈夫非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山羊牵到我们家。回家后丈夫兴奋地告诉我，羊主人肯定是有事忙晕头了，忘了山坡上还有衣物和山羊，我们今天做了一件大好事，若羊主人知道咱家帮他看管了衣物和山羊，肯定会万分感谢的。

    夜里十点时，有人敲我家大门，开门一看，是位四十多岁的壮汉，他说他是邻村的，山羊和衣服都是他家的，他们村石湾里洗衣服的人太多，才和妻子牵着羊来我们村的石湾里洗衣服，顺便放羊。

    丈夫忙跟他细述了婆婆看羊的经过，等壮汉的客气活儿，但壮汉一脸不悦，说：“我故意把羊拴树上的，我家里有事，计划忙完了就来牵羊，谁知道你们弄回家了，害我走了远路。”壮汉不仅不领情，还抱怨我们多管闲事，我刚想说他几句，婆婆却没把壮汉的话儿当回事，还热情邀壮汉到屋里喝茶歇脚，壮汉回了一句：“不用。”扭头就用竹筐挑着衣物，牵着山羊走了。

    壮汉走后，我气愤地说，早知道他这样，还不如不管这闲事，费力不讨好。婆婆笑着说，山羊乖乖跟他走了，一看就是他家的羊，物归原主，这咱就放心了，他不感激那是他的问题，倘若咱不管，他的衣物和羊都丢了，他心疼，咱也跟着难过。

    做好事，是人之本分，动机本不是为了求回报，所以无关他人态度，只求问心无愧，这也是婆婆教给我们最好的秋“洗”——保持一颗清澈的心，拥有一片明朗情怀，美好不在他处，美好来自内心。

    责任编辑：谢宛霏

山东淄博市城南中心小学教师 李秀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