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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0月19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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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林湾的风(散文)

江苏扬州小骆驼国际旅行社有限公司总经理 曹阳春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1年10月19日   05 版)

    唐诗里的扬州,一半在城郭,一半在乡野。城郭当中,有长街、有酒肆、有红袖,是碧云下的东方乐土。乡野僻处,牧牛甩尾、翠鸟临泽、青蛙戏荷,每一片或大或小的动静,轻轻一拨,能划开一地诗意。千年以来,城郭不断生长,早已失去了原先的模样。而乡野,仍守在丘陵和水网之间,默默地等待着。

    要等一阵海风,一阵跨越时空的海风。把耳朵竖得高高的,屏住气,等张若虚的波涛,乘水面上的月光铿锵而来。第一波等到的,竟与扬州无关,竟是闽南的,鼓浪屿、曾厝垵、云水谣,同样文艺,却柔和了许多。第二波是青岛的,满眼礁石、黑松、贝壳,满眼无限延展的电影胶片,历史在斑驳的缝隙里不停地闪烁。第三波是韩国顺天湾的,可爱的候鸟跟潮汐在打太极,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始终提防着,始终缠绵着。最后一波是非洲吉布提的,海风中夹杂着沙粒,像喝惯鲜奶的人,突然尝到了果粒橙。乡野静静地听着,它没感到诧异,反而把张若虚丢在了一边。它双目微闭,享受小提琴演奏一般,要随弦音一同起伏了。

    海浪尚在跃动,来自西方的高原风,已缓缓刮了过来。这是平日里的乡野,很难遇见的。西方偏北,是黄土高原,塞上人家的窑洞、榆树、碾盘,被风一吹,骑着高亢的陕北民歌,一路摇摇晃晃,飘到了跟前。西方偏南,是青藏高原,那些红白相间的藏式建筑,那些结实的边玛墙和阿嘎土,一旦成了邻居,成了朝暮守望的伙伴,每天的寻常呼吸,也就变得神圣了几分。沐着高原风,这乡野的眼界,似乎一转身,便群山耸峙,便长河落日了。

    与乡野共处最久的,是古典风。扬州城内城外,林立的古寺、古塔、古宅,还有代代流传的古诗、古曲、古画,都是它的忘年之交。而远方的古城,与它打过交道的,也成排成列。一支牵着骆驼的西域商队,从长安来,个个五官饱满,大鼻子大胡子。刚卸下行囊的三五名徽商,从庐州来,他们身后,有好几串浅浅的马蹄印。装载北货的商船,从郑州来,由黄河转运河,船舱里氤氲着乌桕、皂角和月季花的香味。木头做的晋祠牌坊,从太原来,那鲜艳的柱子和斗栱,那精美的雕刻和彩绘,让人轻瞄一眼,就不忍离开。这些古典风,老友重逢似的,与乡野面对面,日复一日地,作揖、寒暄、撩动衣衫。

    乡野的姿态,是恬淡和归隐,即使高高在上的皇权,也丝毫看不到它的卑微和屈从。北京的御舟、花舫、九龙吐水,盛京的红墙、黄瓦、石制雄狮,圣彼得堡的油画、歌舞、时装走秀,在它眼里,虽样样出彩,但只能平视,不能仰视。可以悠然做到的,是摇着芭蕉扇,左一扇,自己的百姓之风,右一扇,帝都的宫廷之风。

    乡野不代表土气,陶渊明和孟浩然,还有王维,他们的文字,都愿意切切地作证。还有郑板桥,用兰花和竹子,还有凡·高,用麦田、磨坊、鸢尾花、向日葵,还有深圳湾,用黑脸琵鹭的鸣叫和大鹏半岛的晨昏,他们以各自独有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反复加持乡野的迷人气质。这乡野的风,怎么吹,都是一幅画境。

    乡野之风,有时候,轻盈如丝,有时候,凝固若石。轻盈的状态,来自上海,从泡泡花园和绿思森林中吹来的;来自嘉兴,从江南水乡和游船埠头中吹来的;来自香港,从城市和郊野,从灌木和草坪,从五座起伏的山丘中,徐徐吹来的。凝固的状态,要广博得多,可以是曼谷的庙宇,可以是韩国的酱缸,可以是意大利的回廊,可以是巴拿马的草帽房子,甚至可以是哈尔滨的木刻楞雪屋。轻盈的,像小夜曲,凝固的,像交响曲,都是经久回荡的美妙乐章。

    这乡野的名字,叫枣林湾。农历辛丑年,世界园艺博览会于此缤纷绽放。继唐诗之后,这是它又一次,在扬州,拥抱盛世清风。风中,有夕岚、有斗酒、有相思,更有它精心储藏起来的下一个等待。

    责任编辑:谢宛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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