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小说）

    “真是见鬼了，怎么灯泡又碎了？”夜空中，一对夫妻的争执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第二天，太阳刚从鱼肚子露出脸，对门一个穿着洗白衣裳的小男孩便趴在窗台上，看着女人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安安，你还不吃早餐？上学要迟到了。”一个沧桑的声音又一次打破清晨的宁静。小男孩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面前这个虎背熊腰，满是白发的老人，抓了一个包子，啃了两口，便拿起书包向学校走去。

    老人不记得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多久。没文化的他面对这样的孙子无可奈何，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倒，即使年过半百也要把这唯一的孙子养大。

    男孩去学校后，老人换上环卫工人服装。这个工作别人都不愿意做，可却是养大孙子的“命根子”。他还要在十二点到菜市场买菜，因为那个时候的菜叶子基本蔫了，卖得也最便宜。如果肉摊有一些肉没卖完，就更好了，还可以给孙子补补身体。读五年级的孙子身高，竟然还跟三年级的孩子一样瘦小。

    “又碎了，媳妇，你买了多少这个灯，明天一定要去找老板谈判，把剩下的换了。”安安还是趴在窗台上，看着对门的那对夫妇换灯泡。等夫妇进门了，安安坐在地板上，脸伏在墙头。每天夜里，他都重复这个动作。

    “你干吗，给我出来！”今天女人的孩子回来得比较早，当他准备进门时，刚好看见安安拿着弹弓，准备打自家的灯。

    “我说我家的灯怎么每天都会碎，原来是你小子。”夫妇俩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赶紧出门。

    安安看到夫妇俩，倔强地把脸转过去。爷爷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赶紧跑出去，知道孙子又闯祸了，忙拉着安安赔不是。安安却如木头人一样杵在那一动不动。老人弯下腰，将树皮似的龟裂不堪的手伸进口袋，掏了很久，终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10元现金，哆哆嗦嗦地交给女人。醒着的月光把爷爷的腰压得越来越低。

    女人让爷爷把钱收好，转过脸严肃地对小男孩说：“你以为每天换灯泡是为了和你较劲吗？我可没糊涂到那个程度，这段路上没有路灯，夜里经常有车经过。你的父母在这条路上被车撞了，从那以后我就在门上安装了这盏灯，我不想有人被车撞到，也不想再有孩子失去父母……”

    女人的话，唤醒了安安眼中的泪，泪水如亮亮的溪流在脸上流淌。两年来，他都不愿意相信爸爸妈妈已经离开了。如果当初这里有这盏灯，爸爸妈妈就不会被车撞，他也就不会成为孤儿，所以他讨厌这盏灯。

    女人轻轻地将小男孩搂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头，说：“孩子，天有不测风云，你的爸爸妈妈去世了，你很伤心。你看，你的爷爷也失去了最亲的人，但他没有沉浸在悲痛之中。而是咬着牙，拖着疾病缠身的身子养育你。你是幸福的，还有爷爷爱你。”

    安安哭得更伤心了，爷爷拥着他回了房间。这一夜，他在窗外的灯光中睡着了，梦里第一次有了温暖，仿佛爸爸妈妈陪在自己身边。第二天一早，安安吃完早餐，背上书包，脚步轻盈，伴着希望与力量，走向了学校。

    责任编辑：龚蓉梅

江西赣州龙南市龙南镇第二小学 邓素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