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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23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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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鸟(随笔)

曲靖师范学院学生 谢恩传(22岁)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1年11月23日   07 版)

    暮霭无法为你傍身,草窠既生带有寒意。你从光芒中飞来,或形单,或成行,有时憩在萍荷之上,有时失去了双足从不停止飞翔。我们多像你,临水而居,不惧逆风,生命可以辽远而不可困囿,可以温情而不可错愕。

    以前,我也曾试着养过一只小鸟。破壳不久便被捕获,捧在手中全然是一枚打碎蛋壳而暴露无遗的幼雏,在人间那么惊惶与虚弱。宛若母亲,我不得已为它建造巢屋和沿着河岸翻弄蚯蚓,一切都小心翼翼,我不知道一位母亲如何奉献自己而来豢养自己的儿女。总应该是吐哺,或者将绒羽覆住它们的全身,抵御外来的风雨。如此不幸和荒诞,我所养的鸟竟是被冷死的,那冰凉的躯体始终困在笼子中,不见方外的天地。

    鸟,使我从未觉得我在离群索居或者是孤绝着内心。鸟群,每日都会最先唤醒村庄的房屋和竹林,露水和雾气都无法阻挡各种清脆的乐符跃动迸发。

    四野之间,最不缺少的就是鸟的身影。涉足林中,杜鹃啼鸣并不悲怆,布谷鸟已失去了鸱鸮的野蛮,鸽群旋绕于松木,为了饱满的稻穗而落在田间,而许多的翠鸟小似树叶,只有喙在张启时才能被觉察。最喜坐在江畔的田埂上,目及周遭,兀然中流水穿越黄昏,孤鸿沿着江道逆飞而来,逐渐清晰而又递次淡远,最终成为万缕绮霞间的一痕光影。江心的水鸭则需要有人驾着竹筏前去驱赶,否则那些沙岛会成为它们的栖身之所,芦苇覆身,水寒先知。

    居于俗尘已久的人,会因白鹭穿越城市而惊诧。低沉地、散漫地,兀然间时空静谧,行走的人反而是一种山水间的斑点,携随着喑哑的影子拂掠在秋风中。安坐草坪如同旷野,鸟毫无畏惧,它们娴熟地从落叶下翻弄出草种和虫类,如果有闯入者破毁它们眼中的无暇,不必靠近,也将远离,鸟的敏觉似乎可以感受到那种不安的压迫,以此瞬间愈远。

    乡间的冬日,偶有人用农药戕害雉鸟。山上落雪,鸟便缺乏了食物,不得已迁到靠近村庄的山林里,它们不大却极为漂亮,有着特色的羽毛和喙,不常飞到田中,只喜在结有果实的树上欢闹。树下,刺鼻的毒药散斥在空气中,果实的表面诱发的光泽镀着一层杀意。

    人,多如鸟却不是鸟,我为我没有一片寥廓的天空而感到悲哀,却又为剥夺鸟的自由与生命而愤懑。那次养的鸟死后,我再也没有养过任何宠物,我深谙,它们原本是欢快的,不应该被禁锢。

    如今,我身在城市,总会瞥见鸽群绕过高大的房屋去寻找一棵栖身的树。朋友告诉我,那也是人家养的,我恍然觉得痛心,却只得无奈地祝愿。我想念故乡的山脉、松林和田野,春天一来临,喜鹊又回重归构树上的巢,所有的鸟又将繁生后代,听着鸟语,也不必在意乌鸦是否带有霉运,竹鸡已打定挖掘新埋下的种子的主意。

    山水之间,万物皆有灵性。这么多年,我们都在遗忘和失去,还有什么美好不值得珍惜?我又看见鸥鸟迁徙未归,人们称之为“精灵”,无限喜爱。我们所渴望得到的欢乐应如鸟颉颃,而不是恶意相加,让我们最初向往的自由撒染上血迹。

    鸟,飞翔在夕照之中,我们或是坐在晒场上抑或站在田畴间目送,它们终将远了,不知明日能否如约而至?

    责任编辑:龚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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