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秸垛里的冬天（随笔）

    雪纷纷扬扬落了好几天，灰青色的麦秸垛圆圆的顶宛如镀了一层银色，在杲杲冬日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红袄绿裤的孩子们，小脸红扑扑地穿梭在麦秸跺间捉迷藏，欢声雀跃间，留雪地上一堆凌乱的脚印，一会儿把头手扎进麦秸垛里，一会又扯一堆麦秸盖在身上伪装，所到之处，惊飞一片麻雀，呼地飞上墙头或树枝，于是村巷里响起了几声狗叫，紧接着周围响起了连片狗叫。

    麦秸垛是孩子们的乐园，也是村里老人的活动场，冬日的中午，阳光暖暖的照着，爷爷奶奶们就从家里走出来，依偎着麦秸垛眯着眼睛晒太阳。抑或凑够几个人了，就从麦秸垛里抽几把麦秸秆，铺在地上，席地坐着打牌，麦垛间一会儿传出哈哈的大笑声，一会儿又有了高声的争吵，等到孙子们站在后面来喊吃饭，才拍拍身上头上的麦秸渣，嘴里嘟囔着跟着孙子回家了。

    吃过晌午饭，父亲拖出了铡刀，随后提着草筐到打麦场里抽麦秸秆，喂驴子的麦秸秆要抽中间颜色黄亮的，靠近麦垛顶的颜色发灰的，受了雨水的浸泡，不新鲜，驴子不喜欢吃。麦垛底部太潮湿，时间长了有一股霉味，驴子吃了容易得病。麦秸秆提回家，父亲膝盖上套一层麻袋，把鲜亮的麦秸秆送进铡刀口，已经长高的哥哥代替母亲高高抬起铡刀，使劲压下去，一拃长的麦草就不断地堆在哥哥脚下，这些麦草再配搭些苞谷粒，就是冬季驴子长膘的上好饲料了，等驴子养得膘肥体壮，明年肯定会有好收成。

    麦秸秆还有个重要用处，就是生火，麦秸秆易燃，作为引火的燃料最合适，特别是下雪后，柴垛都浸湿了，不好燃烧，这时候就要先燃烧麦秸秆，硬柴放在麦秸秆上烘烤，湿气很快蒸发了，硬柴就滋滋地燃起来。冬天烧土炕也最好是麦秸秆，每到黄昏时分，打麦场里陆续有人提着筐子，彼此轻松地打着招呼，生火的麦秸秆都是取底部的或者面上的变了颜色的，一会儿，各家各户房顶上飘出灰色的烟雾，还有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随着日历一天一天翻过，麦秸垛会越来越小，过完春节，开了春，麦秸垛渐渐就消失了，偌大的打麦场仿佛一夜之间腾空了，准备迎接又一场丰收盛宴。到那时，经过了热火朝天的摊场、翻场、碾场之后，打麦场又长出一个个小山似的麦秸垛。谁家的麦秸垛最大最圆，那谁家秋后的日子就最殷实最红火。大大小小的麦秸垛，仿佛农人心里的金山银山，这座山，让农村的冬天充满了烟火气……

    责任编辑：谢宛霏

魏青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