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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30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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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上的雪(随笔)

中国铁路南宁局集团有限公司柳州工务段 李浪浪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1年11月30日   15 版)

    下雪了,雪粒从天上齐刷刷地倾泻而下,窗外会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刚开始落下来的雪粒像小米粒一般大小,等大地铺满一层雪粒后,雪花才开始不紧不慢地随风飘落,只有大雪落在雪粒上才不容易融化。若是大片的雪花直接落下来,时令已经到了冬至,这也就到了一年中最冷的月份。鹅毛大雪一团团簇拥而下,不到一刻钟,整个渭北高原都成了雪白的世界,放眼河流山川,望不到边际的白,让人忍不住想去旷野里撒欢。

    雪落下来的时候,整片原白茫茫一片,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天快黑的时候,村里弥漫着烧炕的烟火味儿,麦秆子在火炕里熊熊燃烧,家家户户的烟囱都一个劲地冒着青烟。烧完炕,等到再去盖烟囱的时候,雪花已经悄悄地落白了院落。院里的枣树、杏树、花椒树和窖口上都落满了雪,刚落下来的雪很薄,踩在上面没有声响,会留出一串串脚印。

    雪很轻,一大片,一大片从天上落下来,即使天黑了,雪地里看起来也是白茫茫一片。北风吹来的时候,雪慢慢地大了,整片原像是被大雪冰封了一般。进屋前,先要在门口抖一抖,拍一拍头发上、衣服上的雪,进屋后再用笤帚扫一扫后背上的雪。第一层雪铺满院子后,父亲便开始扫雪。他一个人拿着扫帚,把院子里、窖口上,门前坡上的雪扫干净,等父亲扫雪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睡着了。

    冬天烧完炕,还有我和二姐每天必做的美食,那就是烤馍片。烧完炕后,用灰土把炕里的火星子埋住,把提前切好的馍片放在青瓦片上,然后把青瓦放在灰土上,关上炕门。到了第二天早上,端出瓦片,黄灿灿的馍片就烤好了,烤馍片的香气从炕门飘出来,让人忍不住吃一块。一口咬下去,酥脆的馍片直掉碎馍渣子。

    冬天的黑夜是漫长的,雪一下就是一整夜。天还没有亮,父亲便开始起身扫雪了。推开门,厚厚的雪从门槛上倒了进来。屋外鹅毛大雪还在继续下着,雪花大片大片地从天上飘下来,北风呼呼地刮着,刺到骨子里的冷,让人寸步难行。我和姐姐一边走,一边往手心里哈着热气。父亲用木锹开路说道:“今年冬天冷得很,干冷干冷,瓮里都结冰了。”父亲一锹一锹地把雪推开,风很大,吹得积雪都埋住了膝盖,父亲手上没有棉手套,双手冻得通红,就这样在风雪中推了几个小时的雪。直到把我和姐姐送到村里的大路上,他才双手捅在袖口里,夹着木锹转身回去了。

    父亲瘦弱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大雪中,在我的心里,父亲的背影在风雪中是巍峨的高山,为我们遮挡住了寒冷。看到父亲冻得通红的双手和脸庞,我的心里十分难受,我觉得父亲一个人为了照顾我们姐弟仨太难了。为了不耽搁我们上学,父亲夜里三四点他就起来推雪,我们醒来时,他已经推了很远的路。我们跟在父亲身后面慢慢地挪步,脚下踩的雪咯吱咯吱地响着,挪一步,响一步,挪两步响两步。

    北方的冬天很冷,人们手脚有可能会被冻裂,我的手一到冬天就会冻得开裂。坐在教室里,老师讲一会儿,就让同学们集体跺一跺脚,搓搓手,这样就不会因为冷注意力不集中了。下课后,大家会去操场溜冰,溜冰大概是冬天最大的乐趣了。大家一串串排队,你来我往乐此不疲,把冰面溜得像镜子一样能照出人影子。当然,那些女同学基本不敢溜冰,她们通常是没有站到冰面上就会摔一个四脚朝天,只能围在一旁看班里的男生溜冰。

    北方的冬天还有一种美味叫“吃冰”。冬天天黑得特别早,天麻麻黑的时候,奶奶会在锅里煮一小碗麦粒,煮熟后放在大口碗里,倒入开水,加上白糖搅匀,然后放在窗台上,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冰”就冻好了。奶奶把碗放案板上,轻轻敲打两下,一个半圆状的“冰”就出来了,用菜刀拍成块,我和姐姐迫不及待地往嘴里放,又冰又甜,冰的人直打哆嗦。

    原上下雪的时候,路都被大雪湮没了,树枝上、打麦场、麦田里、山坡上都落满了厚厚的雪,整个渭北高原像是被大雪盖了一层厚厚的被子,到处都是银装素裹、晶莹剔透的世界。村里的老人们最喜欢雪了,因为他们懂得“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在他们眼里,雪就是吉祥的东西,瑞雪兆丰年。离家在外多年,原上的雪一直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父亲在大雪天用木锹推雪,我和姐姐紧跟其后,原上大雪纷飞的冬天成了记忆中最珍贵的往事。

    责任编辑:龚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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