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水做的月亮（随笔）

    冬天总是穿得圆滚滚的，于是人们总是把它错看成一个小小的句号，聪明的冬天烦恼了好久才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它悄悄地在“小句号”里塞满了晶莹的雪。“看！”它骄傲地说“现在像不像一个漂亮的水晶球？”

    还不会说话的稚儿轻轻接过，他还不懂水晶球是什么，只觉得看起来像前几天吃到的人生第一口糖葫芦。明艳的山楂红，澄净的糖浆黄，那满满的甜味现在想起来也还是让自己忍不住口水直流。于是偷偷舔上一口，却发现并没有尝到想象中的甜味。于是小孩儿嘟着嘴把水晶球还给冬天，还悄悄对自己说“一定要记住，这个可不是甜甜的糖呀。”

    院子里的小狗看见了觉得好奇，慢慢靠近过来。它尝试着用鼻子拱来拱去，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味道，这才放心地蹦蹦跳跳用梅花印章和“旋转扫帚”标记上自己的“心动”痕迹，直到屋子里的大人突然从窗口里看到那欢腾的身影。大人发出一声轻轻的呵斥，救出在它脚下翻滚的水晶球，轻柔地团成一个洁白的圆，带回屋子，放在写作业的孩子桌上。

    孩子正因为难解的数学题一边数手指一边挠头，看见桌上出现的那点显眼的白，顿时就把5+8到底等于几抛诸脑后，急忙接过来，举上举下，还像鉴定宝石一样对着台灯细细地看。大人轻轻在孩子的后脑勺上一拍，“好了，先把作业写完，等吃完晚饭就出去玩儿。”孩子兴高采烈地应了，珍之重之地把它放在屋外的窗台上，还不忘细细叮嘱，“放在这里就不会化了，一定要等我写完作业哦。”

    天色渐渐暗了，烟囱里升腾起白色，天空上又掉落下白色，充斥起来的白把水晶球装点得更加丰满。冬天忍不住悄悄地向窗子里看，温馨的场景隔着晶莹的窗花变得模糊，饭菜的香气和爽朗的笑声却毫无遮挡地飘散开来。

    吃完晚饭的孩子们突然冲出，吓了冬天一大跳。孩子们并没有发现它，他们只顾着打一场轰轰烈烈的雪仗，跑热了，孩子们的头顶上会蒸腾起淡淡的白色。那是水晶球里最漂亮的白，大人们却怕孩子感冒急忙叫停，拿出几根漂亮的胡萝卜哄着他们堆个雪人。只见他们用小树枝拍出一个小小的雪人身体，又把胡萝卜最甜的顶端悄悄吃掉，再埋进去当作雪人的鼻子。大人们交口称赞，孩子却歪着脑袋思考良久，终于灵光乍现，跑过去把窗台上的雪团小心捧起，放在雪人头上，恰好当作一顶帽子。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人们洗漱好躲进厚厚的棉花里，小狗也已蜷缩在门边一方小小的毯子上。只有冬天，拿着因为承载了笑声而越来越重的水晶球在烦恼：“水晶球这次没有送出去，下次要去哪里送才好呢？”

    雪是水做的月亮，人们乘着它摇摇晃晃，有时划进梦里，有时划进爱里，有时不偏不倚，直划到我柔软的心上。

    责任编辑：龚蓉梅

中国科学院化学研究所物理化学专业博士生 张喆（2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