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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雪下得小小的、慢慢的。
在沈阳梨山路居民小区的空地上，一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雪地上。她微低着头、嘟弄着小嘴，久久地看着不远处的地方。她一动不动宛若一个小雪人，而不远处的地方是一群小孩子在打雪仗、堆雪人。
这时，一个小男孩捧着雪径直来到她跟前。男孩笑着对小女孩说:“这雪甜甜的，你尝尝，很好吃的。”女孩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男孩，还是用小食指抠了一点慢慢伸进小嘴尝了尝。
“是不是甜的？”
“嗯嗯，真甜。”
“那我分一半给你，你和我一起玩吧。”
“嗯，好。”小女孩笑着应声。
吃完了甜甜的雪，小男孩一手紧握着小女孩的手在雪地里走着。
小女孩高兴地问:“你有名字吗?我妈妈说我的名字叫萧晓悠。”
“我有名字，叫韩韬。”
“是‘掏粪’的‘掏’？”
“不是，我写给你看。”他说完蹲下用小食指一笔一画地在雪地上写了个“韬”字。
“是这个‘韬’。我爸爸说是‘文韬武略’的‘韬’。”
“哦。那啥是‘文韬武略’？”
“就是……就是……很聪明很厉害的意思吧。”小男孩边挠挠小脑瓜儿边抬头望望天。 “很聪明很厉害……”小女孩也思索着。
“我们还是去堆大大的雪人吧。”
“嗯嗯，好。”
说完小男孩又牵起小女孩的小手在雪地里小跑着，快乐地小跑着。
雪依旧下得小小的、慢慢的。
2
雪花和风儿一起翩翩起舞，不紧不慢。
小区的雪地里只有萧晓悠一个人，她在等着，抿着嘴唇眺望着远处，手心出了点汗。
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渐渐靠近。由模糊到清晰，在雪花和一棵老银杏树的见证下，他出现在她面前。
“抱歉哈，我是不是迟到了？”他说。
“韩……你，来了。”她羞答着说，“不知道，我没戴手表，没事的。”
“那，我们走走吧。”
两人在雪地上慢慢地走着，走着走着，他就开心地对她说：“悠，你仰起头四十五度，雪花就会落在你的嘴唇上，然后你伸出舌头舔舔看，今年的雪花甜甜的。”
“不用呀，不抬头，雪花照样会落在嘴唇上的……好吧，我试试。这样子行了吧？”萧晓悠边说边仰起头。
“再闭上眼睛。”
“哦。”她闭上了眼睛。
他亲吻了一下她的唇，这吻轻轻地，就是单纯的一吻，触碰了即刻收回。
她感觉到了，猛地睁开了眼，看到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往后退了一小步，右手轻抚在胸前，眼睛左看看右瞧瞧，一脸红扑扑的。
“你真美。”
“韩韬……你，你别这样，我不理……不理你了。”她说完转头就跑。
“啊？那，那雪地滑你小心点。”他看着她背影轻喊。
“知道了。”她轻声回应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跑。
这是高一的他们，这是他们的17岁青春，这是他们的初次约会。雪下得不紧不慢，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巧克力香味，甜甜的……
3
大雪纷扬，小区空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萧晓悠独自站在这雪地上。
她等呀等，觉得等不到了，内心既沮丧又愧疚。说好高考后一起留在沈阳上大学。但最后她留在了沈阳，而他却去了福建泉州。他说有原因。大一他回来看她，正值冬日，在小区的雪地上捧起雪给她吃，说很甜。她埋怨他没有兑现承诺和她一起读大学，哭着一手推掉了他手里的雪，说一点都不甜，和冰块的味道一样。她说完看了他一眼就跑回家了。回到家，她就后悔了。她又跑回去，但他却不在那了。
大二了，各自都忙着功课。她觉得很久很久没联系他了，便在QQ上跟他说下雪了，问他能不能回来。
功课多，看看吧。
哦……
什么时候？
5天之后，行吗？
行，老地方见。
……
她想着想着，蹲在雪地上，一头趴在膝盖上双臂捂住自己痛哭了起来。过了一阵，她缓了过来，啜泣着。这时，一阵脚步声渐渐向她靠近，最后停在她跟前。她抬起头，看到了蹲着的捧着雪的他。
“悠，别哭了。这雪甜甜的，你尝尝，很好吃。”萧晓悠看着他，静静地看着他。
“那我喂你吃吧。”他边说边把雪移到左手，腾出右手捏起一点雪喂她。她也慢慢地张开了口。
“很甜吧，哈哈。赶紧起来吧，瞧你一身雪，都成个雪人了。”他扶起她，正帮她拍去身上的雪。她一把抱住他，头贴着他的胸膛。
“对不起，我错了……韬。”
“没事。”
大雪纷飞，他俩紧紧地抱在一起。
4
雪下得慢慢的、小小的。一中年男子推着轮椅在小区的雪地上停了下来，轮椅上是一位老婆婆。
脱了手套的老婆婆戴上了老花镜，摁开了怀表。怀表里有她和丈夫的合影，头像下方写有“悠韬”两个字。她笑眯眯地用食指碰碰照片里的丈夫。一朵雪花飘落在了她的拇指上，她看着那朵雪花。
她想起老伴曾说小时候在自家阳台看到她一个人站在雪地里没人一起玩。他就琢磨着和她一起玩，拿着一小杯糖水来到小区倒在雪地上，再捧起浸了糖水的雪去找她一起吃一起玩。想起那时还真有点傻里傻气的。 她不由得莞尔一笑。 她盖回怀表并握在手心，仰起头闭上了眼。
一些雪花落在了她的唇上，她伸出舌头舔舔。
“这雪甜甜的……”她喃喃自语。
她睁开了眼，凝视了天空好久好久。
……
“妈，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家吧。”中年男子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
“唉，好，好。”老婆婆心满意足。
男子推着她缓缓离开。
雪依旧下得慢慢的、小小的。甜甜的，暖暖的……
责任编辑：龚蓉梅
广东潮州市韩山书院 水寒（26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