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冰粉（随笔）

    “老板，来碗冰粉！”热气腾腾的夏日午后，冰粉糖水铺子沿着街头巷尾纷纷涌了出来。五步一小店，十步一大店，热闹非凡。

    小料一律铺陈于前，五彩缤纷，引入驻足。花生碎、葡萄干、红豆、芋圆、山楂、西米露、薏仁、芝麻、火龙果、芒果、西瓜……十几种小料任君选择。不同铺子的冰粉有不同特色，全仰仗老板的独门秘方。一层沙冰打底，一层冰粉居中，一层小料居上，再淋上玫瑰、红糖、蓝莓、醪糟等不同口味的酱料就形成了别具风味的冰粉。一勺入口，凉悠悠，甜津津，清爽宜人，满口的冰凉顺着脾胃瞬间渗透全身，热气腾腾的暑气立即就被浇灭。

    几年前的夏天，外婆来重庆旅游。重庆的六月已是酷暑难耐，出门走上几步就会汗涔涔的。于是，我们选择在商场内享受空调，左右闲逛。忽然，遇见一家别致的糖水店。装修精美，店面整洁。香草冰激凌、椰皇西米露、雪山红豆凉粉……店门口那一张张诱人的甜品海报瞬间吸引了我的目光。亮堂堂的大厅中两对小情侣相对而坐，正有说有笑地品尝着杯中精致的甜品。“走，这么热的天，我们也去吃上一碗。”为了向外婆展示城里生活的多姿多彩，我把外婆硬拽进了甜品店。给她点了一碗我最爱的“杨枝甘露”。“杨枝甘露”是这家甜品店的招牌。一勺入口，浓郁的芒果味和奶味在口齿中打旋儿，芒果汁中一粒粒柚子果肉在口中跳跃。“哔啵哔啵”咬碎开来，柚子水和芒果汁合二为一，口感极佳。“怎么样？好喝不？”我满怀期待地望着她。外婆羞涩地回答“还可以”。

    回到乡下后，一段时间里，她遛弯时逢人就骄傲地说城里的“冰粉”不一样。那冰粉铺子店面好是气派，装修好精美，那味道好特别！我们可以坐在店里慢慢品尝，那是一种特别高级的享受。“我外孙女带我去吃的，三十元才买了小小一碗。”她总是得意扬扬地炫耀着这次甜品经历。

    四川乡下的冰粉常由三轮车拉着售卖。车上架一个喇叭边走边喊“冰粉，凉面，好吃得很……”小朋友闻讯而来，把三轮车团团围住，迫不及待地递上手里的零钞。满口生津地等待一碗碗佳肴递到手中。外婆闻讯也连忙从屋里拿出五元钱，“来一碗冰粉”。她将斟满小料的冰粉端至我的手中，脸上笑出了花。“来，快吃，这家冰粉好吃着呢……”一如她向朋友炫耀城里“冰粉”的美味。此时，她又向我这个“城里人”炫耀乡下冰粉的美味。“我还专门喊她多放小料，你看这个料好多嘛！搞快吃。”一如我当初期待她。此时，她满眼期待地看着我将冰粉送入口中。“哇，真的好吃呀！”我装作发现新大陆的样子。外婆便更有信心了，“晓雨呀，你看我们这乡下的冰粉才五元钱一碗，这么好吃！城里头三十元一碗！挣钱不容易哟！”她语重心长地缓缓道来。

    其实，她并不知道我爱这五元的冰粉胜过那三十元的“杨枝甘露”。夏日午后，骄阳似火，炙烤得地面滚烫，绿叶卷边，鸣蝉四起。忽然，一阵清风夹着一声声熟悉的叫卖声唤醒正在香浓午睡中的我们。

    “老板，来碗冰粉！”那熟悉声音是最动人心的记忆。烈日炎炎，好想再点一碗冰粉端至奶奶的跟前，告诉她我最爱吃冰粉！可惜时过境迁，竟人世两隔了。

    责任编辑：谢宛霏

重庆市巴南职业教育中心教师 罗晓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