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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2月14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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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陪我一起走过的舞台(小说)

合肥工业大学学生 罗小微(19岁)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3年02月14日   08 版)

    后来,我在很多舞台上闪闪发光,但我最怀念的是有你的舞台。——题记

——————————

    我是一个来自乡下的孩子,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因为一直是学校的第一名,我始终很自信。

    报名那天,父亲穿上了只有去吃席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撑面子的白衬衫,但常年在地里耕种而晒得黝黑的皮肤,与这件洗得发黄的白衬衫显得格格不入。尽管父亲用他最体面的方式送我去上学,但看到身边其他同学家长都打扮得光鲜亮丽,而父亲一看就是乡下人的模样,我还是拒绝了父亲送我进寝室。看到父亲眼眸里的光逐渐黯淡,我也低下了“高傲”的头。

    我承认,在那一刻,父亲让我觉得自己在这里低人一等。也就是从开学第一天,我所有的自信被击溃。于是暗下决心,要拼命学习,来证明我不差。

    我疯狂地将所有时间都用学习来填满,一直稳居年级第一。

    除了学习,我好像什么也不会。

    转眼间,学校的文艺晚会即将举行,班主任和学校领导一致想让我和年级第二的一位男生搭档主持。尽管我几番推辞,但架不住老师的多次邀请,不好再拂了他们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档差事。

    因为一直生活在乡下,我的普通话有浓浓的乡下口音,直到第一次简单的排练开始,我的主持稿仍然磕磕巴巴。一想到在台上展现自己浓厚的口音,之前苦心营造的形象将付之一炬,我就迟迟不敢站上那个舞台。

    和我搭档的男生似乎是意识到了我的窘态,于是主动提出先陪我出去外面练习。我似乎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里闪着光抬头看向他。

    我们找了一个小教室用来练习。他问我:“是紧张吗?”

    我怯懦地点了点头。

    他微笑着看着我说:“你成绩那么好,肯定这个也是信手拈来的啊!别害怕,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他学着大人的模样,拍了拍我的肩头,然后伸出了他的手,“如果还是紧张,那就把手放上来,我牵着你上去,给你力量”。

    我犹豫地看着他,手伸到一半又停在了半空。

    他看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一咬牙,把手交到了他手心里,他当即握住了我的手。在他宽大的手掌里,我突然觉得有一股力量从手心传递到心脏,过了一会儿,快速跳动的心脏逐渐回归正常。我反手握住他的手,一同走上舞台。

    很意外,我居然把这个演讲稿一遍就理顺了,但口音仍然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他没有嘲笑我,而是很认真地看着我,安慰道:“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有口音,但是我意识到自己有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天天给自己魔鬼特训。”

    我一听便来了兴致,十分渴望地看着他,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双手紧张地打着结,“可以让我‘偷师学艺’一下吗?”

    他哈哈笑了一声,“当然可以啊!”他说着走上了教室里的小讲台,“你走上舞台的时候,要相信你自己可以做到,不要用任何外界的理由去怀疑自己,在心里积极地告诉自己可以做到。这第一步是建立信心;第二步就是去不断听新闻里的录音,跟着他们的发音去纠正自己的读音。如果你有录音机的话,可以录下自己的发音,反复听,反复纠正。”

    听完,我面露窘色。因为家里条件不能为我提供录音机,我低下头,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毕竟我的学费和生活费已经是农民家庭的一大笔支出,怎么好意思再向父亲要求买其他的呢?

    他看出了我的窘态和不知所措,“咱们现在时间紧张,自己听录音机太浪费时间,不如你读给我听,我来充当‘收音机’,怎么样?”

    我猛地抬头,眼里充满感激地看向他,略带羞涩地跟他道谢。

    从那之后,每天放学,我俩都在教室里训练,他一遍又一遍地帮我纠正我那蹩脚的普通话。夏天的傍晚总是有蚊子做伴,看着他腿上胳膊上红肿的蚊子包,我既感动又心疼。所以即使练得再累,我也不喊一声苦,我不想让他觉得他自己的付出是没有成效的,我更不想让他觉得我是“孺子不可教”般的蠢笨。

    十天的练习时光一晃而逝,联欢晚会如期而至。那天傍晚,他握着我的手走上了那方让我敬畏又紧张的舞台,我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一定可以做到。他从掌心递给我的温热,像是鼓励,像是安慰,我无比安心。他就像定海神针一样,让我在台上从容自若,不再怯场。

    那天开场的晚霞如十里灿烂的烟火,迎接我第一次的绽放;晚会结束时,我抬头,十里星空,璨若星河,仿若给我鼓掌。他看着我说:“你就是今夜最耀眼的星光!”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除了学习之外,还可以做其他的事情,我重获自信。我渐渐放下了对家境的自卑,父亲来看我的时候,我主动带他去逛校园,品尝食堂的饭菜,让父亲全方位感受我学习生活的地方。

    后来,我勇敢地走上了很多个舞台,曾经的那些怯懦和不安也都一起封存在了过去的时光里。我爱上了舞台上绽放自己的感觉,上大学也选择了传媒专业,继续奔走在更广阔的舞台上。我用自己攒的生活费买了一台录音机,可是我却与他失去了联系,没能再与他分享我在其他舞台上发光发热的喜悦。

    如果有时光穿梭机,我最想回到与你一起走过的那个舞台,回到那段时光都惊叹的日子。

    责任编辑:龚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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