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嘉奖（小说）

    那年匆匆，筱雨和士钊相遇在毕业季。

    闷热的西安正酝酿一场雷雨来摧残小情侣们没有根基的爱情。那些曾经如胶似漆的甜蜜，而今演变成了各奔东西的悲戚。有的人重乡土，一定要回家乡发展。有的人重平台，要去更大的城市发展。大家纷纷“断舍离”，一场场“爱情悲剧”正在精彩演绎着。然而，他们的爱情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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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的小剧场上演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毕业晚会。士钊参演了一场剧，军旅题材的。因为帅气，又说川渝方言，一眼被筱雨室友相中。室友要来了他的微信，推给筱雨。筱雨莫名其妙地添加了。士钊莫名其妙地通过了。几天接触后，他们熟识了。毕业前夕，他们躺在西电北操场上仰望星空。“其实，毕业后，我很想回重庆！”士钊重乡土。“十分想念重庆的小面和火锅。”他们才吃完火锅，火锅又被念及。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对故乡，他有着深沉的爱。

    分离的时钟在他们身边敲响。士钊被分配到山东一个小县城的深山里。奔赴岗位前，要先集训。为期一个多月的高强度拉练是对基层军官最基础的训练。他扛着三十来斤的钢枪与行囊在皎洁的月色中徒步，从黑夜走向黎明。日复一日，见证着太阳如温暖的鸡蛋黄长成无情炙烤大地的猛兽。连续高温下，行装永远是湿透了的。迷彩作战服紧紧地贴在皮肤上，使他的呼吸更加艰难。他的汗水如雨般往下滴，滴进泥土后瞬间蒸发。在严肃紧张的实战环境下，整个练武场氤氲着极度压抑的气氛。休息的那一刻，他终于能回到简陋的“寝室”。整个寝室没有一块平地，脚下全是烂泥和石子。

    在烈日的烘烤下，灰尘轻飘飘地浮在空中，趁着他大口喘息时通通钻进他的鼻孔，弄得他喷嚏连连，忍不住地揉搓鼻头。他软趴趴地瘫在铁床上，缓慢地脱掉迷彩外套，撩开湿漉漉的体能服，他的八块腹肌越发明显，他的肚皮起满了密密麻麻的痱子。他费力地蹬掉沉重的作战靴，露出汗水泡发的了双脚。他的脚趾上磨出不少晶莹的水泡。破皮的脚后跟血丝汩汩地往外渗。“我快练废了”“有人练得尿血了”他无法掩饰沮丧的情绪，对故乡的想念却愈加深了。“再坚持坚持，明天会好起来的”筱雨努力忍住伤感，告慰他期待明天。而他却在朋友圈分享了《故乡》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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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片热土走过，跑过，爬过，士钊战胜了自己。一月之后，他的体重从一百四十五斤降到不足一百二十斤。一米八几的身高搭配一百一十多斤的体重，很不相称。他颧骨凸起，身材瘦削，皮肤黝黑、粗糙。干柴般的手掌中结出了一层厚实、干硬的茧子。英俊的大学生挨过了第一关，长成了精瘦、黝黑的军人。接下来，他要奔赴深山，奔赴他的工作岗位。他要将他的青春浇灌于那片不知名的山野中。

    他到了那个遥远营区。除了青山，与他做伴的只有飞鸟。

    在山间，时光流逝飞快，他见证着青山从夏的青绿到秋的灰黄，再到覆盖厚厚积雪的冬之洁白。日复一日，在寂寥的天地中，他觉得自己是一片找不到定位的水藻，正在随波逐流。“工作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他似乎后悔了曾经的选择，时常吐槽着工作的不易。“又要值通宵了。”山上值夜班人员太少，值班轮换的频率越来越快。在寒冷萧瑟的冬夜里，他时常瑟缩成一团，蜷在角落，保持清醒，值守通宵。一段时间下来，他已是十分疲惫。“食堂的饭只照顾本地人口味，根本没法吃。”远离家乡，便对家乡思念倍增，特别是家乡的美食。“再坚持坚持，我来山东陪你，休假后，我们去吃大餐。”这次，筱雨的陪伴变成了行动，她拖着一口行李箱来到了他的驻地。她相信只要信念坚定，他乡也能变故乡。他的思想也随之坚定了，对家乡的思念转变成了对未来的期待。

    在山间，时光又是无比冗长的。工作间隙，百无聊赖，士钊难以寻觅到生活的意义。作为家中独子，他从小享受着较优渥的成长环境。从城市走到军营，他的生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每每看到同学在假期纷纷归家，看到同学们在繁华的都市开启快节奏的工作，他都无比羡慕。年关边上，游子陆续返乡，他却第一次不能回家过年。并且以后，不能回家过年将成为常态。想到这里，他孤独地坐在营区的寝室里，望向窗外白雪皑皑的山峰。“好冷清呀！”回应他的只有山林中旷远悠长的飞鸟叫声。他的心情又低落了。“学习一项新技能吧！或许可以学习PS，假期我们去旅游，拍很多美丽的照片呀！”筱雨透过手机劝慰他，用新技能来支配工作间隙的寂寞。士钊想来想去，便真自学了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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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9月，一纸调令，在山上那个营区的所有军人纷纷调回原籍。士钊便从山东一片不知名的山野转战到重庆一片不知名的山野。筱雨的轨迹以他为圆心，她也回到了重庆，在当地成了一名教师。回到重庆后，士钊和筱雨连续吃了N天火锅。“看，还是重庆火锅香吧！”士钊感慨地说道。筱雨频频点头，在吃上火锅那一刻，她的热泪早已悄悄地流进了肚子。与他一样，其实她也重乡土。十月，他们找了一个周末，回家领了结婚证。“我就说会变好吧！”筱雨无比骄傲地说。接下来，士钊又见证着重庆故土的这片山野由青绿到灰黄，再到洁白。他变得兢兢业业，尽心尽力地干好工作。他自学的PS在工作中发挥了很好的作用。4年后，他荣获了部队三等功的荣誉。

    士钊曾悄悄告诉筱雨，他的工作是仰望星空，看星星呢。于是，他们一如当初在西电北操场，惬意地躺在草坪上仰望星空。“大学时，你沉迷游戏了吧！”一开始，筱雨对士钊就了解颇深。士钊腼腆地笑了笑。“但后来，你一次次战胜了自己。越发坚强和勤劳！”筱雨也跟着微笑，她从不吝啬言语来赞赏他。“我就说会越来越好的！”对未来，她更是越发自信。因为她知道在陪他变好的过程中，她也变得更好了！这便是对青春年华最好的嘉奖！

    责任编辑：谢宛霏

重庆市巴南职业教育中心教师 罗晓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