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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2月21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民俗风趣(散文)

沈阳城市学院学生 朱佳莹(18岁)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3年02月21日   10 版)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满山遍野大豆高粱。”

    我来自辽宁朝阳,我家虽然不在富饶的松花江边,但是我的家乡也有一条母亲河——大凌河。大凌河蜿蜒穿梭过我们这座城市,大凌河里各种水产丰饶,滚滚流动的河水提供了我们家乡发展的必需条件;大凌河两岸的人民勤劳朴实,肆意挥洒的汗水描绘了我们家乡发展的面貌。我生长在这样一个富饶美丽的地方,在一个小小的村子里度过了我丰富多彩的童年。

    我们村子虽小,但是逢年过节的习俗可不少,鲁迅先生书里写过的社戏,我们家乡就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村子里都会有戏班子来搭台唱戏;五月初五端午节的时候,我们村里每家人去我们那里一个小寺庙参拜,登梯拜寺,祈求福泽;腊月二十九的晚上,会请“家常”(指故去的亲人),由家族小辈里最有出息的孩子书三代宗亲之名供奉,意为请他们回家来看看。有些习俗虽然有点迷信,但是每一个都包含着美好的祝愿,都是希望平平安安,家族昌盛。

    社戏,是老人们一年中最开心的时候。一般在大年初二的时候,村子里就会来戏班子搭戏台了。搭戏台的地方就在我家前面,小时候最爱在搭台的时候,偷偷和小伙伴溜到一边看着,或者跑到后台看演员们化妆。戏班的叔叔阿姨们都很好,我们跑进后台,他们也不生气,反而会教我们一些简单的戏曲知识,把一些小饰品送给我们,有一个阿姨还把自己戴的大头饰给我试戴了一下,真的超级重,压得脖子都酸。但我还是很开心,小小的我们在戏班子里跑来跑去。唱戏的叔叔阿姨们也由着我们闹,甚至还有人不小心把一个叔叔刚粘上的胡子拽掉了,我们一下子就跑了,叔叔也不恼,只是假装气愤地跺跺脚,任由我们跑掉。

    我们村里的人也会把自家的东西送给戏班子,比如自家做的黏豆包,还有“嘎嘎纯正”的东北冻梨。冬天的白天非常短,一般在下午4点左右,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生起了袅袅炊烟,烟火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村庄,各家炒菜的香气混在空气中,慢慢勾起了我们这帮小混蛋的馋虫。但我们玩儿得不想回家,只有等到家里人叫了,我们才作鸟兽散,各回各家吃晚饭。

    戏班子的叔叔阿姨也开始做最后的准备了。等吃完晚饭,休息半个小时,天色完全暗下来后,村子里的小路上,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交谈声传出来。那时候没有智能手机,人手一个手电筒,几束光打在一起,照亮前方的路。各家的老人们都溜达着准备去看戏,手里牵着各自的小孙子小孙女,来到戏台前的座椅上,各自找好合心意的位置后坐下,唠起家长里短。唠唠家里不争气的孩子,唠唠今年的收成,往往是还没唠完,就开始唱戏了,三三两两的交谈声也渐渐地停下了。老人们开始认真地看戏,时不时地还探讨一下剧情,到兴头上,还跟着唱两句,然后就会被身旁几十年的好友嘲笑,好像又回到了年轻时候。

    而我们小孩子惯例是坐不住的,大多是被家长派出来陪长辈的,我们虽然喜欢戏班子的叔叔阿姨们,但是却不喜欢看戏。这实在是太过枯燥无聊,往往还不到半小时,大家就蠢蠢欲动起来,央求着各自的爷爷奶奶放我们去玩。老人们耐不住磨,一般都会让我们自己去玩。老人和小孩的笑声一起飞上了天,在这欢快热闹的氛围里奔向下一个新年。

    登山访寺,祈求一年的福泽。我老家有一座小小的寺庙,叫作清泉寺,但我们都叫它“喇叭东沟”。每年端午节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人来到这个小小的寺庙烧香拜佛。母亲总会在这一天早早地把我叫起来。睡眼蒙眬的我坐上摩托车后座,伴着一阵轰鸣声驶向清泉寺。

    我们已经来得很早了,但有很多人比我们还早到。有些人已经虔诚地跪在寺门口,爸爸妈妈拉着小小的我穿梭在人群里,路过一个个跪拜的人,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无比虔诚,但那时候的我还不理解。爸爸妈妈带着我来到一个佛堂前面排队,前面有很多人,6月的天气已经开始有炎热的征兆,我根本做不到在一个地方待这么久,几次想溜走,却被爸爸拽回来,叫我老实待好不要动。

    漫长的队伍一点点地前进,终于到我们了。爸爸妈妈和我跪在一方小小的蒲团上,他们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而我无聊地观察着佛堂四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父母起来以后往功德箱里塞了一些香火钱,拉着我离开了。那时候我根本不懂,天上的神佛哪里会要凡人的钱财,父母的碎碎念也只是为了我以后的岁岁年年,香火钱也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好像这样,天上的神佛就会保佑他们的女儿此生无难。

    拜完佛堂后,就要去爬山梯。在山壁上打出来的楼梯蜿蜒而上,一路通往山顶,这段路对我来说非常吃力,总是走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会儿,想要撒娇求爸爸抱,但是一向慈爱的父亲这时却严厉地拒绝了我,只说让我自己走上去。等我气喘吁吁地到达山顶后,母亲就立马把我抱起来放在一旁的石凳上,而父亲则是快步地走到山顶小佛堂前的功德箱前,放入香火钱,好像在说,我女儿已经走了这么多台阶来拜见您了,麻烦以后就让她走平坦的大道吧。神佛不会给他回应,但长大的我却能回应他们的爱。

    请“家常”,和先辈一起过年。我们村子过年都吃素,所以是腊月二十九中午吃团圆饭。吃完这一餐,一直到大年初二中午都只吃素,不能吃荤。然后在除夕这天上午,由家里的小辈在红纸上写下“供奉朱家三代宗亲之位”,放在西屋的供堂上供起来,请去世多年的亲人们在过年的时候回家来看看,过一个年。除夕这天晚上守岁吃的饺子,盛出来的第一份要先给“家常”供上,然后我们才能吃,饺子一般是白菜豆腐粉条馅的,虽然没有肉但是也特别香。

    我记得在我奶奶刚刚去世的那个新年,我在吃完饺子后,偷偷地跑到供奉“家常”那里,和奶奶絮絮叨叨地讲话,讲我期末考了多少分,讲她没能赶上的年夜饭都吃了什么,讲我对她的思念。毕毕剥剥的蜡烛燃烧的声音,好像奶奶在回应我,我絮叨完了之后,转身回到正屋,发现爸爸的眼睛也有点红,我想一定是他偷听我和奶奶讲话,被奶奶教训了吧。

    送“家常”的日子是正月十五,那天晚上,妈妈煮好事先包好的饺子,爸爸烧纸引路,为先亲照亮回去的路,我跟在爸爸身边和奶奶挥手说再见,希望她明年再来。今年的春节,我们家的“家常”位是我写的,因为我长大了,是我们家里第一个大学生。爸爸说,我来写先亲们会更开心,回去之后也可以炫耀说,我们家也出一个大学生了。我听爸爸的话,一笔一划地写下最好的字,希望对他们的想念之情可以通过这薄薄的一张纸传递给他们。请“家常”,是因为一家人一年的团聚,难免会怀念故人,有个念想;送“家常”,是在团聚之后,两个世界人互相诉过思念,生的人继续为生活奔波,离世的人在另一个世界保佑后人,等待下一次团聚。

    逢年过节的习俗为我的童年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尽管随着社会的发展,有些习俗已经逐渐消失在现代生活的洪流中,但他们留给我们的回忆是不可磨灭的。无论是热闹的社戏,寓意祝福的登梯祈福,还是怀念亲情的请“家常”,都是我童年生活中重要的一环。因为有这些习俗的存在,我才会成长为今天的我。大凌河依旧蜿蜒前行,两岸的人们仍在幸福地生活,我生长在这个富饶美丽的地方,无论走到哪里,只要做起这些事,就会感觉还在家乡,这样即使在外受了苦,心里还会有个慰藉。我们家乡的民俗风情只是中华民族庞大民俗体系中小小的一个分支,希望这个小分支不会被时间遗忘,至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

    责任编辑:曹竞 毕若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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