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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3月07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那些已经离开的人(散文)

曲靖师范学院教育学院学生 何霄(21岁)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3年03月07日   08 版)

    母亲来自南方,喜温暖,而我生长的地方则比较冷,且我自小身体就弱,最怕寒冷,常缩在母亲的怀里入睡,就像畏冷时疯狂地吸收属于母亲的温度,但这种暖很快也便没有了。我总是感到不快乐,或许那也是母亲带给我的。在别人眼里,母亲极温柔,而我在她的身上只看见了郁郁寡欢,很少看见她笑。

    入冬后,她便只缩在家里,等着姨妈的到来,就像等一场春天。她期望着姨妈来与她喧喧外婆家的日常,也说说孩子的琐事。前段时间,母亲发了大火,说她不会等了,耗了大半辈子,越来越多的等待都变得徒然。

    有一晚,天空飘雪了,我与姐姐去看雪,中途太兴奋,声音变得大了起来。我是喜欢雪的,我觉得睡在雪地里会很美好,很舒服,但我又怕冷。母亲听见了后,便不由分说地打起了姐姐。“这是我要姐姐和我来看的”,这大概是我唯一一次对母亲的决策质疑。她叹了叹气,便走了,而姐姐受我牵连被打,也对我讨厌起来,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甚至,父母离开时,带走了姐姐和妹妹,唯独没有我,我觉得自己被遗弃了。

    母亲走后,我性格变得极古怪,常做噩梦,也会独自坐在阁楼上唱歌,直到嗓子生疼,一不留神便从楼上摔了下来,然后止不住地哭。那时,爷爷便会拉起我去种向日葵,似乎不合时宜,秋天,我种的向日葵长得很坏,而爷爷的却极好。我矮,碰不到花苞。于是产生了破坏之心,用镰刀将它砍下,拿到了大花盘,里面全都是饱满的葵花籽。我恶作剧般拿到爷爷面前,向他展示我的破坏力,以为他会说我不懂事。他却说:“既然萧萧喜欢,这块地下一年全种满向日葵,好不好?”我没出息点了头。又过了一年,虽然向日葵长得好的功劳不在于我,但我还是很开心,在做了无数繁花盛开的梦。

    2020年,爷爷生病了,婶婶说老人一旦生病就留不住了。熬了一年以后,爷爷离世了。有人认为那是一种解脱,因他已不似当年与我种向日葵时一般强壮了,身上的肉都开始缩进了骨头里,越来越单薄。我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差,从冬天进入秋天,虽有好转,但我依旧留不住一个我爱的人。

    这让我陷入无尽的回忆当中。以前在村里,孩子们会去放牛,他们的牛在地上乖乖地吃草。而我的是一只小猪,虽然大家都会笑话它,但我毫不在意,它喜欢跟在我的身后,要做什么就蹭蹭我的腿向我示意。在吃饱之后,它便躺在阳光下,天上的白云在走着,我觉得这太美好,便慵懒地趴在草坪上睡着了,以至于让它走失,再也没有找回。我担心它被山上的猛兽吃了,便总会不时喊出它的名字。而村中的哥哥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总是笑着,初见他时,我已经十岁了。他也在爷爷家住着,我充当着做饭的工具人,不见得有多好,总引得他嫌弃,说是切的菜不匀称,放的盐多了,虽只是很正常的点评,但我依旧敏感地哭了。每天如此,直到他说完全受不了,但他依旧默默等我哭完。

    时隔多年后,我们再一次见面,我更沉默和冷淡,只是瞥了一眼就已分别。可我想不明白,这为何变成了永别。他去世了,他从来都是温柔带笑的,而我总是易于哭泣的。

    我总觉得能留住什么,结果什么都没留住。哭,真的是浪费了我的大半时光,难道我也是薄情之人吗?总要无比敏感的时候,才想起我生命中那些已经离开了的人,就连我放过的猪也早已不知去向。

    我爱他们,虽然不妨碍这会变成一种时间的否定。我总在想念,畏寒的母亲,挨了打的姐姐,站在阳光下的爷爷,依旧埋怨我的哥哥,柔软的小猪……如今,不从楼上跌下来,我的心也在生疼了。

    责任编辑:龚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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