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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5月02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我与缥缃共黄昏(随笔)

上海大学创意写作专业博士生 琚若冰(21岁)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3年05月02日   08 版)

    上了一天的课,闲坐在书桌旁看书。阅毕合书,刹那间天光已然暗淡,窗外的斜阳寸寸收敛了余晖,这个与书为伴的寻常黄昏便是我对生活的由衷向往。

    早已忘却了孩提时的种种日常,但依稀记得在一个又一个黄昏,我坐在书架边静静地看着书,童年就这样在一本本书籍中度过。爸妈工作忙,很少管我。家里最多的就是书,每次放学后我都会找一本书看到天色昏暗。

    文学是我的启蒙导师,我对世界的原初认识和理解都是从文学作品中获得的。《巴黎圣母院》和《道林格雷的画像》中对心灵之美和外表之美的对比让我心生震撼;《小公主》告诉我在不同的境遇下都不放弃生活的勇气才是真正的公主;《秘密花园》《一千零一夜》《木偶奇遇记》《尼尔斯骑鹅旅行记》《八十天环游地球》……丰富的文学作品为我编造了一个梦幻的童年世界,给予我探索世界的勇气。

    六岁时课本上有一篇“看图写话”的作业,过往的文学阅读储备为我插上了想象力的翅膀,我写下了人生的第一篇文章《捉老鼠》。幸运的是这篇文章被省级刊物《快乐语文》杂志发表,这是我人生的处女作,也是我走上文学道路的处女作。从此,我从文学作品的阅读者成为文学作品的创作者。

    大人们热情地喊我“小作家”,我虽然故作淡定,但内心仍然为自己可以参与到故事世界的创造而开心,这意味着我再也不是别人作品的旁观者,我也可以编造自己梦想的文学幻境。我将自己蓬勃的表达欲通通诉诸笔下,我用笔记录生活,我用笔书写心情,我用笔幻想世界。

    然而随着年岁的推移,我逐渐感到文学的镣铐。面对老师的夸奖、同学的惊叹,我从开心变成了窘迫,总怀疑是否有能力实现大家的期待。等到上了大学,爸爸怕我在多姿多彩的世界中迷失了文学初心,总是动不动就催促我写作,催促我发表文章。当文学与名利挂钩,我开始抗拒。与此同时,作为一名文学专业的学生,我还必须要学会从学术角度研究文学,以理性的目光审查文学文本内部的机理,发掘文学作品外部的社会意义。大学教育对学术理性的强调日益影响着我对文学的审美直觉,我像一台机器扫描分析作品,全然不能得到快乐。

    直到疫情开始的那一年,我忽然拥有更多时间独处,鬼使神差地打开书架上一本没读完的书。一本,又一本,在书籍的宁静中喧嚣浮动的心逐渐安定,重新体察到对文学的喜爱。我仍然热爱文学!这个认知让我激动,原来我对文学的欣赏和爱从未消失。文学本身没有镣铐,戴上镣铐的是人。

    我终于拿起了笔,准备好好地书写。可文学是诚实的,我有多久没有面对它、认识它、陪伴它,我的文字就与文学有多远。我再也无法回到拥有充沛创作力的时期,这个事实让我些许叹惋。但那又怎样?

    我想要书写,这种强烈的欲望冲出了我的身体。我要写!不管写成什么样,我都想写。越焦虑不安,我越想书写。在不能安眠的漫漫长夜里,我追忆过往一切可以下笔之材料,揣摩成为文学作品该如何量体裁衣。哭泣不能排解我的痛苦,跑步不能消磨我的焦虑,我必须要在文学中安放我的魂灵。

    我在清晨为《地下室手记》震颤,我在夜晚从《瓦尔登湖》愉悦。在无数个黄昏,我在微风中阅读着郁达夫、李娟等人的散文。文学疗愈和修补着我的心灵,她像一个温暖的母亲向受伤的孩子张开了怀抱。

    我与文学的缘分此生大约是纠缠不清了。如果可以,我只想要一个文学的黄昏,一个可以自由自在阅读文学、书写文学的黄昏。在这个黄昏里,我依旧是文学的孩子。

    责任编辑:龚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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