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是一年年尾,晃晃悠悠里又是一年。如果说,什么时候最是想家,不是刚刚过完年外出工作的时候,而是每一年的年尾。年初出门时,我们都满怀着对新一年的期待,总觉得天地之大,大有可为,那些在春节里盘算好的,都要在一天一天的勾勒中和我们撞个满怀。遗憾的是,每一年的末尾回首的时候,除了一身疲惫,别无他物。于是,越到年跟前,越思念家乡,越思念家乡的味道。
每到岁末的时候,家里就开始张罗起过年的年货。有些东西在集市上可以买到,有些只能自己动手做,而这些自己做的年味就是我们记忆中的故乡。米酒是每年家里招待亲戚朋友的少不了饮品,虽然在集市上可以买到啤酒、可乐,甚至还有包装精美的米酒,但妈妈牌的米酒是许多客家人忘不了的年味。
在赣南家家户户都会做糯米酒。糯米是自家稻田里产的,用石臼舂去壳,放进清冽甘甜的山泉水里泡上几个小时,等一粒粒米把水吸足,变得晶莹透亮时候,母亲挽起袖子把糯米捞起来沥干,搁在木桶里盖上盖子大火蒸。
酿米酒的米饭不能蒸得太熟,九分熟最好,外软里硬,然后摊在木桶里,等米饭慢慢地凉下来。这时候母亲也不会闲着,把早早准备好的酒曲砸碎,有米粒大小的颗粒,也有细如尘土的粉末,等收拾好酒曲,糯米饭也刚刚晾好,就等着母亲把酒曲撒在糯米饭里,挽起袖子用手将酒曲与米饭搅和在一起。
拌酒曲是体力活,不一会儿工夫母亲额头上就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但母亲顾不上擦拭,要一口气把酒曲和米饭拌好,然后放进早就准备好的陶缸里,中间挖一个小洞,盖上纱布和木盖子,剩下的就交给了神奇的微生物。
大约一周的时间放酒缸的屋子里就被一阵阵酒香塞满了,揭开盖子和纱布,中间的小洞里早已盈了一池酒液。母亲用勺子舀一些起来,咂摸着嘴巴尝尝好坏,偶尔也会给小尾巴似的我们尝一尝。客家米酒度数低,这是不打紧的,小孩子也能一饱口福。
我们家的米酒平日里除了来客人或者自己喝,母亲做饭也少不了米酒。酒糟鱼、酿酒丸子,甚至母亲常常把米酒当成料酒来用,做好的鸡鸭鱼肉总是带有一股浅浅的稻香。母亲做米酒的手艺在亲戚朋友中间颇受好评,每一次做好的米酒早早就被“瓜分殆尽”了。今天不是这家亲戚做“暖轿酒”,就是明天“做生日酒”,往往有时候还没过过酒瘾就没了。
后来,我们长大后,总是惦记母亲做的米酒,想着回去上班的时候带一点,偶尔喝一杯,回味回味家乡的味道。所以等后来母亲每次做好米酒的时候,总会给我们藏一点,等我们返程的时候,后备箱里总少不了一罐来自母亲的米酒,一缕来自故乡的酒香。
责任编辑:谢宛霏
钟骏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