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午后,阳光像温和的母亲坐在我身旁,她能从细微处察觉到我内心对于凉意的毫无准备,于是整个冬天都被我收藏起来。
我与她一见如故,而她的年纪与母亲相仿,也仿佛是和母亲在一起。离家又快半年了,我很想念母亲。
吃过午饭,我们来到洱海边散步,珍惜着当下难得的悠闲。我们边散步边聊天,聊得更多的是文学,聊得很畅快,许久没有这样的惬意了。平日,周围的人都忙于各自的生活,很少会有闲情与我聊文学。我曾和同窗好友佳佳谈到过一个问题。“佳佳,我发现我们唯一不契合的地方就是爱好,每次和你聊到文学就聊不长久。”尽管我们的志趣不同,却不影响我们的友谊,我们的步调是相似的。至少,她是我现在最亲近的好友,再没有别人了。
生活中,我往往沉默寡言,是容易被忽视的存在,这让我感到安全,也感到困扰。性格中自带的内敛与安静深刻在骨子里,让我因此而历经坎坷,错失过一些好机会,甚至产生一些误会,受到莫名其妙的委屈。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我才能交谈自如。曾有亲朋好友劝我改变,他们都认为这样的性格很难在社会上生活。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初中,班主任以为我是人际交往障碍,好心劝我变开朗些。总之,那三年他最终是很少听我说过话。曾经在受到过一些挫折后,我也试图努力改变过,但怎么也改不掉。改不掉就不改了,我不再逼自己。生活已经很不容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我又何必为了迎合世俗而为难自己?
这次文联组织文学创作培训,我有幸参加才遇见了她。起初,我还有点担心,怕去培训时没有认识的人难在。后来发现坐在我旁边的她面容和善,看上去很好相处。我跟她打过招呼后,她也热情回应我,我始终没有感到来自陌生人的距离,可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这或许就是一见如故吧。我与她亦师亦友,有时候差点忘记了她是我的前辈,但我没有预想的那种局促,也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失了分寸。
坐在洱海边,很容易让人想起海子的那首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阳光下的洱海清亮如滇西高原的明眸,深情地凝望着大理坝子。眼前的清净和辽阔,让人安顿此间,温暖而治愈。在那时,我们看到一只漂浮在水草旁的乌龟,它安逸地晒着太阳,样子憨态可掬。那一簇簇海菜花随水漂流,洁白的花瓣中央隐匿着鹅黄的花蕊,像是被收藏的阳光,轻盈而温暖。它的宿命注定是漂泊吗?不,那是为了守护洱海的清亮,她说。我谈起这些年来自己的失败,以及无能为力,留下很多无可弥补的遗憾。人生路漫漫,慢慢来,你还小。别总想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向前看,她说。
起风了,我将头发挽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很快将她的披肩解下来围在我身上,我心内的寒意慢慢被驱散开。培训结束后,我沿着洱海往回走,落日像在讲述一个关于冬天神秘而深沉的故事。“阿妹,买蓝莓吗?我还剩一点卖完就回家了。”一个声音在身后叫住我,我回过神来,买完了她所剩不多的蓝莓,只因为看到她饱经沧桑的脸上流露出迫切回家的神情。这一趟,返回的路上,一切都像洱海的清亮。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
大理大学硕士生 杨海波(2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