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马缨花的燃烧（随笔）

    马缨花的绽放，像一种生命逐渐燃烧的过程。而内心又开始出现藏不住的炽热，是在遇见一个可以相爱的人之后。初春的周末，他带我来到慕名已久的紫溪山，山林中阳光斑驳，树影婆娑，散发着清幽的气息。越长大越不喜热闹，我唯独喜欢山中冷清和孤独的样子。我们继续穿行在林间，阳光偶尔落在身上，尽可能驱散我们心中所经受过的漫长的闷燥和困苦。

    山花烂漫。我们经过了意味深长的山路才来到马缨花树下，这一天是甲辰龙年的正月十六。在路上，我们遇见送葬的队伍。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双手捧着那个逝去的老人的遗像。我看到，老人面容背后不仅仅是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衰老的过程，更是一个人走过的一生，像一条叠加着爱恨离别、喜悦痛苦的河流无数次从我的眼前流过，似乎每一张年轻的脸也是老人。

    你若有所思着什么？当他轻拍我的肩膀，我才回过神来。山风吹来，一派清新，略带有初春万物复苏的声音，尤其是我听到了内心久违的回响。是风，将我的头发吹乱，也是风，我终于听见内心的声音，静下来了。接着是落入心头的鸟鸣，打湿了长久以来的失意。我必须努力放下惆怅了，这来自不远处满山坡的马缨花的启示。你听过马缨花的故事吗？他开始讲述。

    百花之中，马缨花以其无比旺盛的生命力，如同一个活泼的精灵，遍布在各个角落，展现出极普遍而又最独特的色彩。相传，红艳似火的马缨花就像彝家姑娘“梅维鲁”的勇敢和正义，她为反抗土司暴行，为民除害，最终献出了生命，用鲜血染红了漫山遍野的马缨花。后人为了纪念这位美丽善良的彝家姑娘，每年的农历二月初八，当漫山的马缨花红遍的时候，楚雄市的彝族就要过马缨花节。

    马缨花节这一天，人们采来马缨花插在自家的门上，接回出嫁的姑娘，请来族内的长者，杀猪宰羊共度佳节。人们翩翩起舞，欢唱丰收歌，对“采花调”直到深夜。青年小伙子还要采来艳丽的马缨花给自己的心上人戴上，向姑娘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同时也表达对爱情的忠贞与执着。听到这里，我不禁想起了作家贾平凹曾说过：“心上有个人，才能活下去，不然生活的意义就会越来越低，生活里需要情感的羁绊。恰是因为这些羁绊，才有了念头，人一旦有了念头，生活就有了奔头。”正如彝族的马缨花节一样，让我们明白了生活的美好并非完全来自物质的丰盈，更源于我们内心深处的情感羁绊和坚定的信念。好像是这样的，我们默契地看向彼此，谁都没有说话，眼神却替我们把什么都说了。

    等落日回到群山，我们该走了，他忽然从地上拾起一朵凋落的马缨花，别在我的发间。花为什么是凋零的？它的一生已经燃烧过，那是我今天才明白过来的生命的厚重。我想以此表达对你不尽的爱意，尽管它将在不久的某一天成为永远的枯花，我定要将它藏在与你俗常的时光里。你还会觉得不合时宜吗？你在担心什么？跟着我走吧，勇敢地走向未来，哪怕还很遥远，他说。

    我没有回头。时间在燃烧，生命在燃烧，我们的所有都在燃烧。或许，过了这个年纪，会有一株马缨花鲜活地开在我们的记忆里。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

大理大学硕士生 杨海波（2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