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
桦树将枝杈和树干投影在了结冰的湖面,白、灰、蓝交织——
一条巨大的冬日围巾,系在回乡人的脖颈。
偶尔,灰喜鹊停留,又飞起。
翅膀在你我的头顶上空扇动了一下,童年便发出回音。
一旁的草垛被风不急不躁地吹,眼角流动着的细沙使身体弯曲成弧形。
放缓脚步,让泥面刮出较为清晰的鞋印。
像土地一样重新打开自己,像家雀一样寻找最初的落点。
凝视
麦苗露出一小部分绿色的眼,望向村里的老人。
老人静坐在铁门前,像是在守着一座青山。
枯藤和卷曲的叶被风吹过,蹭到水泥墙面,发出蚕咬桑叶的声音。
丝瓜早已丧失水分,深褐色的脸,像是空壳——
许多重量早已在光和风中被肢解。
但他告诉我:“摇一摇试试,里面其实有种子。”
这一刻,我们被无数亟待坠地的生命所凝视。
镜像
天空放晴,看守鱼塘的小狗从墙角边的小窝里钻出。
它抖了抖身上有些湿的毛发,舔了舔碗里模糊不清的饭食,在半径不到一米的范围内转悠。
阳光很好,好像生锈的铁链并未拴在它的脖子上,并未扣住它的一生。
村庄里的猫和狗互为镜像。
狸花猫,不再蜷缩在散落的木头空隙中,而跳于红砖墙的窗台边,眯起眼睛晒太阳。
鸡冠花顶还未融化的雪像是银色的皇冠,水泥壁上倒映着它们逐渐苏醒的影子。
似乎过去的这场大雪不曾降临。
林间
像是木桶往井下俯冲。
在一阵又一阵的颤动中,桦树的叶早已落光。
灰尘一般的静默,如同被雪解开了所有的心事。
木栓层为一部分的自我搭建木屋,星辰替脚底的枯叶和泥泞消音。
蛾眉月为旅人开路,枯枝扬起托举的力量,以抵挡遗忘的速度。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
彭仕凡(26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