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阿不（小说）

    “今年倒是个暖冬。”阿不提着啤酒和酱牛肉摇摇晃晃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回家一定要一醉方休。

    阿不哼着歌穿过老旧的小巷，指尖的香烟即将燃烧殆尽，“瞧瞧，你这只小畜生又来吃大餐，哈哈哈……”阿不笑着，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墙边的垃圾堆里，一只干瘪瘪、脏兮兮的狸猫正翻找着吃食，显然它毫无所获。

    “好香啊！”狸猫吸了吸鼻子，瞳孔兀地张大，兴高采烈地跑向阿不，撒娇地蹭着阿不的裤腿，大尾巴亲昵地绕啊绕。阿不看着被弄脏的裤腿怒上心头，眼睛一转，蹲了下来，抬手把烟头按在了狸猫的鼻子上。他听见“滋啦滋啦”的烧灼声以及“喵呜”一声惨叫，狸猫猛地蹿了出去，不知所踪，只留空气中几分似有似无的烧焦味。阿不遗憾地站了起来，咒骂道：“下次再看见你，我非踹死你不可，脏死了……”

    夕阳西下，小巷渐渐暗了下来，阿不的影子摇曳得有几分狰狞。

    阿不踢开房门，把东西往桌上一放，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沙发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吱”的声音。一个吊着三角眼、抿着薄唇的中年妇女闻声从屋内拖拖沓沓地出来，看到儿子回家，立刻一头扎进厨房忙活起来，伴着客厅的电视声，扰得一墙之隔的奶奶重重地叹了口气。

    晚饭端上桌，女人把荤菜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阿不面前。风卷残席不足以形容阿不贪如饕餮的吃相，塞下最后一块肉后，阿不一抹嘴进了房间。女人得意地向婆婆夸耀，又像自言自语：“能吃是福，看看我们阿不，真有本事，壮得像头牛……”

    月光透过窗帘晦涩地笼罩在阿不身上，打在墙上的阴影似一只鬼鬼祟祟的猫妖，北风狂乱地拍在窗户上如同下午狸猫那声凄厉的惨叫，阿不似乎也睡得十分不安稳。他迷糊间感到冷风吹进了他的骨缝，渐渐吞噬了他的身体，“咔哧咔哧”响了一夜。

    “啊——”阿不猛地惊醒，他梦见一片黑暗中，一双幽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回忆到这儿，阿不不由得低声咒骂，一个翻身，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身下好像铺了一层柔软的兽毛，不对，这兽毛好像禁锢在他的身上，阿不猛地跳起，落地。他僵在地上，因为他清楚地看见两只毛茸茸的前腿支撑着他的身体。他冲向落地镜，又猛地弹起，镜子上明明是一只玳瑁猫。

    “啊！不！”阿不喊道，但仅仅发出两声“喵喵”。阿不惊恐地在房间里上蹿下跳，无头苍蝇般地撞倒了镜子、水杯、台灯……“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中年妇女看着这满目狼藉惊得目瞪口呆，阿不如同看到救星般向女人扑去。女人的反应更快，一把揪住猫后颈，反手摔在地上，阿不痛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躺在地上无助地痉挛。女人骂骂咧咧地提着猫尾巴把他甩出窗户。阿不惊恐地尖叫，女人脸上的表情，好像在哪里见过呢……但来不及细想，剧痛已经吞噬了他，意识渐渐模糊……

    冷，好冷，阿不恍惚地睁开眼睛，他感受到他的身体冻得僵硬，几次想要爬起来，但扭曲的前肢传来阵阵剧痛，他的灵魂似乎在肮脏的泥土里越坠越深。他听见女人的呼唤声“阿——不——”

    阿不在哪里？

    谁是阿不？

    你的身边有阿不吗？

    责任编辑：曹竞 毕若旭

辽宁师范大学学生 由锦（19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