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摇太阳》：“三亿分之一”的奇遇

    此前退出贺岁档的影片《我们一起摇太阳》于3月底重映，在这个芳菲遍野、万物生长的时节带领我们走进一场生命的奇遇。作为导演韩延“生命三部曲”的终章，影片对生命的观照似乎更为乐观，在病痛的摧残下，生命依旧可以在相互依偎中向死而生。

    影片从一段“征肾”视频展开，患有尿毒症的女主凌敏希望在癌症病友群里找一病友结婚，答应在对方去世后照顾其父母，条件是对方愿意在死后将肾脏捐献给自己。“为了活着，请原谅我的卑微和龌龊！”后来在极度绝望、情绪崩溃时，凌敏在病友群里发送了视频，但随后又迅速撤回。可命运总爱捉弄人，一位叫吕途的癌症患者找到了凌敏。原来在凌敏撤回前一分钟，吕途下载了视频并得知她的故事，他愿意答应凌敏的条件，一场奇遇正式开始……

    吕途患有脑胶质母细胞瘤，虽然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可如果病情恶化他随时可被夺去生命，两人都不甘而奋力地抗击着病魔。一开始凌敏并不欢迎吕途的出现，她知道“征肾”的想法不合法也不道德，婚姻不是儿戏，而吕途的应允更是荒唐。但在数月的磨合中，吕途照顾凌敏术后康复、陪凌敏透析、一同经历移植希望的落空，两人在彼此的关怀与鼓励下愈加勇敢，内心的距离也日益缩短。两人最终选择背着父母结婚，与“肾”有关，但更多的，是以爱之名。

    片中导演对疾病刻画的力度刚好落在剧情与纪实的临界点，在“征肾”视频和随后的情节中，我们看到尿毒症带来的苦痛——女主角必须严格控制摄水量和体重，不能吃外卖，不能喝饮料，做菜需焯水以防止高血钾，需要定期做透析并随时预防透析并发症，口渴时只能用柠檬刺激口水分泌来缓解……而吕途因为手术后遗症会有共济失调的表现，在情绪激动、颅压升高时会陷入昏睡，而4年前手术后在ICU的27天更是给他留下了心理上的阴影。除了疾病本身带来的苦痛，影片同时聚焦了病人就业、家庭负担、医疗保障、器官移植等多方面的问题，全面而真实地为我们还原出重症慢性病人的生存困境。

    但影片令我们揪心不已并为之落泪的并非男女主角身上的病痛，而是他们彼此鼓励时的真诚热烈、在绝望中相爱的浪漫勇敢和父母面对子女受苦时的悲伤无助。当吕途拿着“信号接收器”来到天台，用对讲机和凌敏联系时，他们敞开心扉聊了很多，在一声声“奥利给”和装糊涂的“告白”间，两人的距离在夜空下逐渐消弭，他们也愈加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心。后来肾移植的希望突然出现却又破灭，吕途鼓励失落的凌敏，“小时候，我妈告诉我，太阳每天东升西落，也会累，也会打瞌睡……凌敏，千万别丧，当我们碰上阴天、雨天，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用意念把太阳摇醒，只要意念不倒，太阳总会被摇醒的”，朴实的话语为“摇太阳”作了最好的注解，也是这一次，吕途“求婚”成功了。

    在影片的后半段，吕途的情况急转而下，为了让凌敏用肾，且不愿花光母亲的积蓄，吕途一再拒绝手术治疗。凌敏威胁道如果他不接受治疗就离婚，可吕途依旧无法接受手术的不确定性；直到再一次来到天台，凌敏让吕途相信自己有“再来一瓶”的运气，并附上最温情的“告白”——“我不想替你活着，我想跟你一起活着……”泪眼相望时，他们露出久违的笑容，这份爱情完成了又一次的升华。

    在这场奇妙的相遇中，他们双向奔赴，“没头脑”牵着“不高兴”，一同实现对彼此的救赎。生命时常苦涩，在疾病的阴霾下愈加孱弱而艰辛，但他们没有一蹶不振，而是擦干眼泪、学会积极地  “摇太阳”，为活下去而拼尽全力，最终向死而生。这或许是奇迹，但我更愿相信是他们的信念之光。

    萌生于苦难的爱情总是独特而动人，不同于“白头偕老”的盟约，吕途和凌敏都愿意为对方而做出自己健康上的让步，或许正是爱之深，才有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而成全对方的勇气。从吕途对凌敏讲“我想把‘再来一瓶’的运气留给你”，到凌敏哽咽着说“我想跟你一起活下去”，他们逐渐诠释爱的真谛，并在对方的注目下，更加深刻地感悟到生命的珍贵与浪漫。

    我们总厌倦生活里的满地鸡毛，苦恼于匆匆碌碌的行程，并期盼拥有绝对的自由，却忘记健康的身心已经很难得，庸常的幸福便足够令我们欢欣。太多深陷病痛的朋友尚且没有放弃对“生”的渴求，因暂时的逆境而失落的我们又怎能放弃对生命的希望？或许这是影片给予观影者最有力的鼓舞，昂扬而诚挚。影片中爸妈的焦急无助同样触动人心，当吕途妈妈哭着说“世上的哪个妈不把自己的崽当个宝”时，无数人潸然泪下；父母无时无刻不记挂着子女的安危，而我们能让父母安心的最好方法，便是自己健康快乐地活着。

    在镜头语言方面，导演别出心裁地在影片中穿插了一段吕途偷偷录制的视频，以vlog的形式生活化地还原了凌敏与吕途相处的日常，当凌敏看到视频被感动到落泪时，观影者更深切地感知到他们关系的递进，故事也被赋予上一层温情且真实的色彩。随着情节推进，能明显感受到画面更明亮，运镜也更稳定，镜头中的凌敏有时也上淡妆，暗示了一起“摇太阳”的他们正在迎接着一个崭新的未来。

    观影结束后，我读了故事原型的报道《最功利的婚姻交易，最动情的永恒约定》，相较于原型，电影弱化了一些现实苦难并注入更多浪漫色彩和搞笑元素，比如吕途的外太空幻想和对女主穷追不舍的调查，但两个故事都是向死而生的奇遇（故事原型甚至更加奇幻），感人至深而又不可思议。或许我们终其一生不会有影片中这样“三亿分之一”的奇遇，但影片中男女主角的乐观呼唤着我们对生命的热忱——即使深陷绝境，也要奋力一搏，谁知道生命的下一页写着什么呢？

    “如此悲伤、如此愉悦、如此独特”，生命的残酷昏暗无法掩盖，但正是绝望中的“摇太阳”，让我们看到生命也可浪漫而愉悦，也许我们不会有向死而生的经历，但这样的奇遇总给艰难活着的人们送上温暖的一抱。

    责任编辑：谢宛霏

徐州医科大学学生 房效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