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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6月25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淄博,故事从这里讲起(随笔)

翟祚珩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4年06月25日   14 版)

    “淄博淄博,你把蹴鞠从这里踢出中国;淄博淄博,我与蒲先生一起捉鬼写小说……”《淄博淄博》在耳机中响起,总会把我带回到儿时的故乡,漫步在淄博的街头巷尾,游历在齐国故都的护城河旁,定格在潮水环绕,书香氤氲的钟书阁旁。离开故乡十余年了,我才深切体会到杜甫诗中“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的情真意切,在梦中,淄博的月亮高悬明亮,照耀在眼前的景象愈发清晰。

    我想把记忆中的淄博用文字描绘出来,拿起笔,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在周末,我再次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地方,寻找我心中想为淄博说的那句话,想纪念的那段时光,想怀念的那个人。

    盛夏的午后,暑气在空中飘浮,鸟儿纷纷栖息在树下,偶尔传来几声叽喳,齐盛湖畔寥寥几只游船,在湖中划过几丝波纹,用《观刈麦》中的“足蒸属土气,背灼炎天光”用来形容淄博的夏日十分贴切。于是,我迎着骄阳,骑车去承载着数十年回忆的“老地方”,试着去找回独属于淄博的回忆。

    夏天的西五路上,一排排大树站在狭窄的马路两旁,努力张开枝丫,为行走的路人遮住一片阴凉,我慢慢地蹬着脚踏车,眼睛向四周看着。“这里是‘秀水’文具店,那时候天天在这里买本子;咦,这里的汉堡店怎么关门了,看来除了我们也没人爱吃了……”我一边四下张望着,一边自言自语,好像在为自己讲解着以前的景象。我驻足在通济小区门口的公交站上,看着公交站牌上写的7路、95路、139路……虽然在上次坐7路车已是8年以前,但是依旧可以熟悉地背下停靠的站点,“滴滴滴”清脆的汽笛声在我耳边响起,公交车稳稳停在了站牌前,司机用余光看了看我,大声地问:“小伙子,上不上车,不上走了!”我微笑地回答道:“不坐车,走吧!”“砰”的一声,司机关上车门,一脚油门跑了出去,激起了一丝热浪从面前袭来。我紧蹬了两步,从热浪的缝隙中钻了出去,额头的汗沿着脸颊慢慢滑落,我用手背一股脑擦掉,随意抹在衣服上,继续蹬着单车向前走。

    西五路比较窄,只有两条车道,沿着路边可以看到许多店铺,有文具店、早餐店、农贸市场还有网吧和KTV。每次放学的时候,文具店的门口总会聚满了刚下课的学生,有的拿着新买的文具盒,有的嘴里含着雪糕,手里拿着薯片,还有穿着运动服大汗淋漓的体校学生,打开汽水一口喝下去,打一个饱嗝,现在这样热闹的场景已经几乎见不到了。经常骑车的人都有一个小癖好,总是喜欢跟超过自己的车比试一下,紧紧地握住车把,双脚蓄力,连着猛蹬几轮,直到另一方远远被甩在身后,才会向后坐一下,直起腰板,轻蔑地说哼一声,而我总是喜欢说“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从西五路向东走,穿过交通广场,走进小花园里,鲜艳的月季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夺目,粗壮的松树根茎早已经有半人宽,时不时树上会传来几声叽喳的鸟叫声。穿过花园便有一整块大理石堆砌放在门口,用红色字行楷写着第一宿舍。从幼儿园记事起,我就生活在这里,这里的每个公园、每个器械、楼下花园里的石头、小区角落里的车棚,都是小时候我们玩耍的乐园。平日里,只要路过小区门口,一定会骑车进来兜一圈,5分钟便可以环着小区转一圈,像是小时候每个夏天的“环堂越野拉力赛”。“堂”自然是食堂,因为小区里没有水塔,不然“环塔越野拉力赛”我们可是第一个创始人。

    夏天的三四点钟,是小区里行人最少的时候,一般是五六个人,从小区最北边的车棚开始,环绕小区中心的花园,最南边的食堂是终点。比赛的路线设计也十分有讲究,直道、爬坡、社会甚至还有沙土路,宛如一场小型的越野拉力赛,最后胜利的奖赏也只是一只雪糕或者一包辣条,但是我们却乐此不疲。

    我记得每次比赛我都是第二名,喜提外号“千年老二”,于是我便开始动脑筋耍小聪明,偷偷地骑第一名的车子,在比赛的时候一惊一呼试图干扰别人,甚至偷偷抄近路。但是天不遂人愿,每次在终点前,总会被追上,随后便是海啸般的嘲笑和无情的嘲讽。直到有一个午后,“冠军车手”因感冒,无法参加比赛,这点燃了我的兴趣,我立马跑到每一个小伙伴的楼下,高喊着下来比赛。比赛开始以后,“啊”我大叫一声,双腿快速的蹬着车轮,第一个冲了出来,小伙伴们紧跟其后,我们像一条长蛇在蜿蜒爬行在每个楼之间,凭借着速度带起的微风穿过耳边,发出“呼呼”的响声。

    “Duang!Duang!”两声巨响打断了比赛,所有的小伙伴都迅速集结到一起。我躺在正中间,正对面是一辆夏利的出租车,两厢的小汽车,像是钢笔的笔头,突然从楼宇之间冲了出来,我来不及刹车撞到了骑车的侧面,主驾驶的门板凹进去一大块,而车把直直撞到了我左边的胸口。拉开衣服看,伤口没有出血,刚开始发青色,瞬间由青变紫红色,压下去有些痛。为了不因为调皮而挨打,我便让出租车司机走了。这时,一个小伙伴说:“我学过医学知识,这时候必须要消毒!”大家开始忙活了起来,寻找可以消毒的东西。他说完便三步并做一步爬到旁边的架子上,摘下了几颗如绿宝石般的小葡萄,碾碎后敷在受伤的胸口。汁水与创口接触的一瞬间,我疼得跳了起来,他便喊着伙伴们,把我摁在路边的长椅上,嘴里说着“疼说明管用!听我的没错!”最后,冠军梦也没有实现,但这件事却成了我们日后聚会时的谈资和笑料。每次讲起这件事,那个小伙伴还会模仿着小时候的语气说:“我是医生!疼就是消毒”,滑稽的模样总是会让大家满堂大笑。

    小区正门的旁边有一排商品房,小卖部、理发店、银行、服装店什么都有。从旁边的小门走进去,二楼是小区门诊部,里面总是聚满了来检查身体的老人和感冒的小孩,从来没有冷清过。沿着二楼窗户看下去,白色的排水管从楼上直通到院子里,一到冬季,院子排水管子旁总会堆成一个冰墩子,像一块石碑一样矗立一个冬季。

    一个冰墩、两声誓言、三个响头、五支香头,五个异父异母的伙伴结成了一生的兄弟,我们俗称“拜把子”。那大概是六七岁的样子,每天我们从早到晚混迹在小区里,那时候常玩的游戏是“打板”。“板”就是一个圆形状的卡片,上面印有奥特曼、神奇宝贝等不同的漫画人物,用手团着边缘,狠狠地甩到地上,打翻另一张“板”,你就可以拿走,运气好的话,一晚上能赢一把。

    我们五个便是常常凑在一起打“板”,一起扫荡过别人,有时也会起“内讧”。那时候正在流行的电视剧是倚天屠龙记、侠客行等电视剧,心里有一颗兄弟成排、仗义天下的侠客梦。于是我便提议说,咱们也效仿古代大侠,喝血酒、插香头、磕响头,说做就做,我们便开始准备仪式。鹏程从家里拿了五个小碗,亮亮从家里拿了一小瓶白酒,准备齐全以后,发现谁家也没有香,这可怎么办?“偷吧!成大事不拘小节!”“去哪偷?”“小卖部!”七嘴八舌地讨论过后,一人放哨,两人结伴,两个人接应,不一会儿便在老板的眼皮下拿走了一个火机和五根香,从小卖部跑出来转了好一圈才敢回去,生怕被老板抓住。

    用小刀把手指头割破,一人往杯子里滴一点,血液在白酒的稀释下,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翟东、李致民、曹鹏程……不求同年同日生……”大家异口同声地跪在冰墩前发誓,然后磕下三个响头,这就是礼成了。从那时候开始,我们便以大哥、二弟相称呼,至于后来因为闹别扭老二当中拔了香头,在老四的带领下孤立五弟,我和老四在学书法的时候互相泼墨打架,那些变成了如今聚会时每次都要提起的回忆。

    时光荏苒,年华易逝,转眼在小区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步入了而立之年,有的已经成为了父亲,过往成了酒桌上的行酒令。“小时候,都是在谁家玩电脑?在老三家看的动画片是什么?”谁说不上来,谁就把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那段时光成为了我们彼此最宝贵的回忆,也会陪伴着我们的一生。

    “淄博”是我的故乡,是闯荡江湖打怪升级的出发地,也是心底里最深刻的记忆。

    责任编辑:谢宛霏

淄博,故事从这里讲起(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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