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长到我这个年纪,弟弟,你会离开大学,丢掉一些稚气。到那时不必过于迷茫,在被外界的洪流冲击之前,你就去踏足一次遥远的旅行。
你会离开生活了23年的家乡,坐上火车去800公里之外,带着复杂的思绪,从深夜睡到凌晨。等你睁开眼时,已经来到了濒海的城市。你还没来得及收拾好行囊,便迫不及待地奔出车站。这是你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大海,它蓝得像雨水洗过的天空一样深沉。热浪与海风,吹得你微微心动,就这样,你带着一腔热情奔向大海。
你赤脚走在海岸,海浪从脚趾轻轻拍打至脚踝。就这样走,走到浅滩前记得停留,不能再往深海了。你仍然眷恋着南国的晚风,也爱这深沉的海。
你会沿着西冲海滩行走,走到环海公路,一定要坐一趟沿海公交,感受海风,享受海的呼唤,海的气息。
你要学会容纳属于成年人的失意与落寞,像大海一样漫漫从容,风景无限。你从山的那边赶来,驻足停在海的尽头,这本身就是奇迹。你要继续走,往南方出发,会看到停靠三艘渔船的人家。夜晚这里会举行篝火晚会,火树银花,水光接天。
看完篝火,夜还不够深。你沿着海岸村落的红树林走,看到弯曲狭窄的水道,那便是“杨梅坑”了。如果人群还没赶来,你便能独享这“暗香浮动”的绝美时刻。卖甜水的阿婆在最古老的那棵杨梅树下等待你的问路,她会告诉你沧海的变化,海的禁忌。
走出杨梅林,沿着贝壳装饰的小路,你会看到一座高耸的大桥,桥的那边是东方的明珠海港。当然,抬头望见的是世界的宏大,低头行走的是眼前的步履。海风吹来阵阵浪花,一浪更比一浪奔腾。
弟弟,你会在路上遇到诸多20余岁的青年,一定要和他们开怀地大笑,共同地倾诉生活无奈与未来的畅想。你们会喝上当地碧绿的果酒,吃上一大口榴莲。那些别开生面的事物,不要忘记留在摄影机和记忆里。
如果走累了,就靠在椰树下的草亭,它在街道的西边,通往港口的路边。记得分享给我,看看它们是否变了模样。也许那亭子早已退场,当年它是那么的新,茅草边沿泛着几分绿意。是否一切青葱终将褪去?还好你正值青葱。
直至深夜,村子里的灯盏开始熄灭,热闹终有尽时。人群散去,那一声声鸥鸟的低鸣,你会读起“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海风轻暖,你在微光里越走越光明。
山海相依的城市,风吹到脸上总是湿湿的。你在这里停留多少时日,就会怀念多少时日。你会惊讶潮水涨过之后附着在礁石上的“海货”,你会感慨棕榈树层层把自己包裹住的纱衣,你会像我一样眷恋大海。当然,更重要的是,你会遇见自己。你要不停地走,拨开层层杂草,直至道路明了。
当你离开这座城市,可能没有人会留意,来时800公里,回去也是。弟弟,临行前记得再触摸一次海湾的水,这淡咸的海水,是往后经年浅尝的人生之味。
书信不多言,弟弟,等毕业时就去见见那深蓝的海吧。我不确定那时的海岸线是否绵长,海水是否清澈,要是你也看到了那棵老杨梅树,那条贝壳小路。弟弟,请在那里停留一刻,为我的这封信写上一个句号。
责任编辑:周伟
广东深圳市福景外国语中学教师 余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