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消失不见（散文）

    我沉浸在黑色的夜里，月亮消失不见，也望不到星，呐喊只会响彻在这没有边际的旷野上。我深知呼唤已经无用，所以停下脚步四处张望，探听所有的声响，可惜没有声音吸引我前去。所以我迈开步子，行走在无灯且荒凉的路上。

    在所有人都笃定开不出鲜花的路上，我也低头思考，直到看见一头野牛在啃着矮草。舌头向草条卷去，用力一扯，土地便发出“不”的一声。

    我想，那是荒土的倔强，它没有多少养分供草肆意生长，也不愿失掉仅有的生命，它用那枯竭的薄土困住矮草。我想，那草也有万般无奈，可它生来就在这片土地，它比不上风的洒脱，它只能恳求雨的恩赐。我想，那野牛也饥肠辘辘，它在这条荒凉的路上不知走了多久，显露出来的骨相已经暗示了结局。

    看见这一幕，我打了一个寒战。我会是土，还是草，或是牛？

    是荒土吧。于是我躺在土地上，像它那样凝视着天，那高高的天里究竟藏了什么？土想要一探究竟，天为何将土的养分收了去变成云，再命令风将其带走？土对天存了恨意，它的身体出现了裂痕，它孕育的生命不再重现。风吹过土的脊背，“呼呼”的声音是它的反抗，它要向天证明这里并非真正的荒原，只要长出绿叶，那就证明这片土可以生意葱茏。

    这样一看，我承认荒土是有它的骨气，可我不愿有土的悲壮。

    是矮草吧。于是我找到一株完好的矮草，学着它的样子蜷缩在一旁。它不曾见过茁壮生长的绿色海洋，四周的草一样都瑟缩在风里。可能它一辈子就这样了，从枯竭的土地里来，又从枯竭的生命里离去。或许，草也奢求过些什么，但仔细想想，这些都是无法实现的梦，时间长了，便不再奢望了。不仅如此，它还苦口婆心地劝没有冒芽的种子不要白费力气，可种子不管土的阻拦和它的劝说，顶着生的希望破开了禁锢，前仆后继迎向地面，这举动竟打动了它。有那么一瞬间，它也想努力生长。有些生命生来就艰难，可它们依然在寻找生的路。

    这样一看，我承认矮草是有它的毅力，可我不愿有草的无望。

    是野牛吧。于是我追上前去，和牛并排走着，我眼睛也不移，仔细观察着它。牛一路走走停停，它背上的蚊子发出“嗡嗡”的声音，让人生厌。牛只是甩动尾巴，“啪”的一声打在自己的背上，蚊子立即散开，没一会儿的工夫又涌了过来。牛继续低头吃它的草，一边咀嚼一边甩起尾巴。它也回头看，但脚始终向前。

    这样一看，我承认野牛是有它的方向，可我不愿有牛的孤行。

    我究竟是什么呢？我继续走着，抬头看着深远的天空，月亮消失不见，仍是望不到星闪。奇怪的是我看见了月亮，但看不仔细，也分辨不出是弯月还是圆月。这月亮并不在天上，而是在天的对面。它没见过白日里的太阳，自然也散发不出光芒。可是，这月亮并不灰暗，不然又怎能在漆黑的夜里行走？

    月亮把它内心的光洒在了路上，别的人看不见，他们便认为来时不见路，去时也不见路，这路开不出鲜花，只会白白烧掉生命。但只有月亮自己知道，那光把世界晃得亮堂堂，来时的路怎会是黑暗？去时的路又怎会是无期？

    月亮把它的光也照在了我的身上，于是我的影子就落在了荒凉的土地上，影子跟随我的步子途经一株株矮草，路途十分遥远，影子不觉疲惫，像一头骨瘦嶙峋的野牛仰头一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在路上。

    原来，我是荒土，也是矮草，更是野牛。

    我要高声呼喊，我要我的声音响彻旷野：“去吧，月亮！我的月亮！要无所畏惧，要拼命往前！”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

王德琴（25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