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货殖列传》中有句名言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然而,“闭门即是深山,读书随处净土。”偶得闲暇,一卷在握,翻之阅之,增智长慧,叹之乐之,怡情润心,凡俗如你我,夫复何求哉?
黄宗江先生亦尝言,“都说人生有三情:亲情,爱情,友情。还应有一情,曰书情。有此情,三情方充实。”此话委实深入吾心。我出身于贫困农家,慈母曾笑言往事,说我幼时“抓周”,家中原无笔墨书本,还是父亲从一民办教师那儿胡乱借得几样,可我偏偏视而不见……然而,多年之后,我还是与书本结了缘。先是读书,然后教书,直至写文出书,可谓书缘缠绵,相看不厌。
我的童年,一如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色彩单调得近于晦暗,所以,读书常常成了一种奢望。记忆中,我唯一的课外读物是《西游记》。书是识不了几个大字的父亲不知从哪里带回的,页折角卷,惨不忍睹。父亲不看时,我便胡乱翻翻。因书中遍是拟声拟态,多用儿童语汇,倍显诙谐搞笑,我就东挑西拣地寻些有趣的情节囫囵吞枣地看着玩儿。
那本残破的《西游记》若算是剧本,我便是导演兼主演,在庭院大树下,在月下草堆旁,在田头瓜庵边……我充满想象而又夸张十足的表演,总会赢得一片艳羡与期待的目光。就是这本“衣衫褴褛”的《西游记》,却给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镀上了一层耀目的华彩,像一颗璀璨的星,闪烁在我生命最初的印记里,让我遐思翩飞,笑泪迸溅。
书读得多了,心头自然生痒,于是,写作的路又自然而然地在我脚下延伸,曲折向远。其时,我一心想摆脱语言的平庸,渴望笔底生花并由此杀出一条生路来,所以,我对钱钟书的《围城》算是一见倾心,以至不忍释卷,即便多年后执教时,仍常带进课堂,给弟子们作“现场解剖”。别的不说,谈到修辞,论及比喻,书中可谓俯拾即是,什么明喻,暗喻,借喻,博喻,随处可见。完全可以说,这座“城”就是用比喻的“砖”砌成的!作家说风俗,道社会,聊爱情,话人生,褒扬贬损,揶揄嘲讽,入木常三分,一针见血,你不能不拍案叫绝!
与此相若,那时以语言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书,还有德国作家雷马克的小说《凯旋门》和台湾作家方杞的《方杞散文》。《凯旋门》的语言,乍看较内敛,但张力巨大,貌似平淡,味之则奇,字里行间感情充溢,蕴含着人生哲理,有着令人惊喜而倾慕的“杀伤力”。而《方杞散文》的语言则纯净诗意,且不失禅师诙谐丰赡的趣旨与义蕴,可谓别有洞天,而在这浮华盈目、喧嚣充耳的现世,更值细品深思。
流年翩跹,书香漫卷。散文,随笔,小说集;鲁迅,沙翁,张爱玲……图书馆,新华书店,家中的书房,都成了我的“精神疗养院”。最可感慨的,还是离开企业后,我凭借那些年的读书积累与写作功底,顺利走上了教师工作岗位。欧阳修说,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读书,教学,相得益彰,互为补充,使我在工作中少了一些捉襟见肘的尴尬,多了几许游刃有余的从容。读书可悟教学之道,书中能觅育人良方,可以说,能读有所获,思有所得,并且以自己的汲取积蓄,向弟子们传递正能量,陪他们一起读书,撰写感想,点燃希望,一起成长,成了我不变的追求。
国家在发展,社会在前进。随着高品质的公共阅读空间“城市书房”花开处处,我等囊中羞涩的书虫往日购书时踌躇万端难取舍的窘迫瞬间飞逝。素日余暇,踱进“书房”,可蹭空调,可连WiFi,坐拥万千图书,胜似君临天下——不是爱书即欲死,任从人笑作书癫,在读书从教的路上,我会紧随时代的脚步,矢志前行,永不停歇!
见习编辑:赵小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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