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树（随笔）

    “落花过秋千，千秋叹花落。” 到底是怎样一片姹紫嫣红，让我久久不能释怀？又到底是哪般的美妙绝伦，让我魂牵梦萦？一直留在记忆中的那朵花、那个人，让我明白世间的荣枯规律、生老病死；让我思考人世的愁思缥缈、颠簸迷离；让我更加珍惜身边的温暖相迎、无言关心；让我去追求实际的随遇而安、淡泊宁静。

    我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在乡下生活。那是没有汽笛声，没有冬暖夏凉的空调房，也没有游乐园，但这里有一个大院子，更重要的，是院子里有一棵桃树。听爷爷说，这棵桃树是我还未出生时，他去田里锄地，在田地一旁的沟里发现了这棵“奄奄一息”的、树根上还带着泥土的树。他扛回了家中，找了一块地方种下了它。不知道是爷爷的精心照料，还是它本命不该绝，在一个月后，这棵树竟然奇迹般“起死回生”。这一年，是2002年。

    后来，我就和桃树朝夕相处。在它枝繁叶茂时，我就摘几朵花向天空拋去，幻想自己是电视剧里的仙子；或者连同它的枝干摘下，做一个花环戴在头上。在它花落后，我就爬上树干，坐在上面眺望远方，寻找未曾发掘的美景。那时，爷爷总会暗暗可惜那些被我蹂躏的花瓣，但他还是会眯着眼，无奈地笑着、看着，如一朵桃花般，擦亮了我的整个春天。

    夏天最热的时候，你不仅可以在树下乘凉，伴着花香、坐在摇椅上入睡，也可以在一碗冰粉中加人捣碎的桃花花瓣，凉爽和美味一下子浸入心头。那段其乐融融的时光里，我无忧无虑，如同去仙界走了一趟。直到现在，我也许忘了许多事情，但这段日子，总是浮现在脑海里和梦境中。记忆就像海边的贝壳一样被我捡起，而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那个贝壳，里面藏着价值连城的珍珠，永远被我收藏。

    2008年冬天，爷爷遭遇车祸，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时，我并没有很懂得“此生再无法相见”的含义。我只记得，桃树凋敝，此后再也不现当年模样。虽然有奶奶的辛勤浇水，但它“认生”似的，长势一天不如一天，只空留一副躯干。再后来，我回到了父母身边，偶尔妈妈会把花枝插在花瓶里，但爷爷院子里那一大片落花，却再也无法回到枝头。

    2010年，爷爷家房屋拆迁，当然，是连同那棵桃树。自此，我再也没有见过它。桃树一生向阳而生，遇光可以抵挡，见雨可以阻拦，但最后总归与泥土融为一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年华易老，思人不来，值得挽留的一直都不是春天，而是你我的、你我珍惜的人的青春岁月。

    责任编辑：谢宛霏

郑州大学文学院学生 张俊楠（20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