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老房子（随笔）

    老房子闯入我的视野时我毫无准备。

    那一日，阳光散漫，我背着包，装着水桶向着预定目标进发，许是手机音乐作怪，竟阴差阳错地走到了老房子面前。

    一步步走近老房子，一步步走近了真实。在乡村，这种黄泥土墙青瓦的老房子已很难见到了。它们就像孑然一身的守村人，孤独又苍凉地待在世界的角落里，无依无靠，无声无息，风中的炊烟一样弱不禁风。

    见到这座老房子的感觉特别奇妙。尤其是这种没有准备、猝不及防地，那些散落的、不经意的慢时光不急不躁地就朝自己走来，确切说是自己一步一步靠近了慢时光。无关其他，只为邂逅心底尘封已久的光阴。

    土墙低矮，抬头就可触及房檐。门框、窗框就像镶嵌在一张陈旧脸庞上的变形的嘴和眼，经年的风吹日晒加上虫蛀雨淋，褪了漆、掉了色，回归到原木的底色。房檐高低错落，失去了整齐划一的风采，檐下横挂着一根溜光的松木杆，两端粗铁丝系着，拧在檐檩上。常年的磨砺，锄把光滑、锄柄锃亮，倒悬在松杆上，静静地勾勒着过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满溢稻香汗水直流的生活片段。房上的青瓦失去了往日的锋芒，一片连着一片，甚至有的地方塌陷下去，几根野草稀疏地钻出青瓦，倔强地迎风摇曳。

    扫帚、柴筐、柳筐倚靠在土墙边，窗框上挂着几提黄中泛白的苞米穗，零零散散的家什诉说着主人的勤劳和日子的琐碎。挨着老屋的是苞米仓子，歪歪斜斜地立着，鼓胀的苞米从细缝中挤了出来，苞米仓子四周挂满了铁丝、草绳、草囤，一束束通红的菇娘连同根部、几把干透的花生，满满登登地写满了生活的情趣。

    一挂牛车支在苞米仓子下，粪叉、粪筐倚在车斗里，几只公鸡在车辕、车身上走来走去，机警地甩甩爪子、伸伸脖子，抻长脖颈，尖锐地啼叫几声。

    老两口坐在木凳上，互插衣袖，后背倚在木门晒太阳。微抬下颌，眯着眼睛，将熄的烟火在风中渐渐亮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座老房子，这座与钢筋水泥、车水马龙格格不入的老房子，心底浮现的思绪若即若离。这座老房子正如芸芸众生，有名也罢无名也罢，无论年代多么久远，它就这么真实地在大地上存在，是许多人追寻过往的一根藤，是很多人寻觅乡愁的一把锁。它加速离我们远去，却又以另一种方式从清晰走向朦胧，又从朦胧走向清晰。

    起风了，心底的一些过去的符号开始重组又分离。老房子，走近它，过去的人或事立刻在时光之上灵动起来，让浮躁的心安稳下来，有了依靠。

    责任编辑：谢宛霏

吉林通化县大泉源满族朝鲜族乡大川学校教师 李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