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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8月27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阳光眷顾的事物(散文)

刘臻鹏(25岁)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4年08月27日   07 版)

    湖面

    湖水如镜。夜晚的时候,它是一面忧郁的镜子。暗沉沉的光在暗处,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在湖的深处随着暗流涌动。我站在湖边的时候,四周已经无人了,这里是一片寂静之地,偶尔掠过一阵微风,掀起暗紫色的波纹。

    后来,我晨起,在湖边看东方旭日从湖水中出浴。湖水每翻腾一遍,天空的亮度就被调亮一份。先是暗紫色,而后是深蓝色、苍青色,接着透明的色调和暖橘的太阳颜色就快浮现出天空了。湖面比天空先亮起来,倒映中的太阳,比天空中的更接近于透明,似是日出的某种预告。

    湖面的波纹更大了,原来是栖息在此处的鸭子出来了。它们轻盈地在水面漂浮、游移,抖落光影,啄一啄胸前的羽毛,晃动晃动短短的尾巴。阳光照射在湖水和生灵们的身上,鸟儿也彻底被唤醒,发出阵阵优雅而清脆的鸟鸣。草儿不再瞌睡式地左右摇摆,而是被风吹得惬意、招摇。

    太阳出来,染红了天空的大部分,然后整个天空慢慢调高亮度,变得透明、澄澈,湛蓝。云朵的色泽,被阳光漂洗成洁白。阳光照射向湖边小屋的窗棂的时候,整个房屋不再是暮气沉沉的死寂,敞开了自己的窗户和门,与窗外清新的空气互相流通;阳光洒满湖面的时候,鸭儿们在水面畅游,或是停在岸边,咬几口泥土里的草,或是排列成V字形。这是离太阳很远的地方,也是离阳光最近的地方。

    到了下午三四点,正是整个湖面最亮的时候。湖的中央似乎有一个神柱,涟漪由那里向四周扩散,叠递至岸边,构成回环,像是湖水不确定的指纹。微风恰似大手拨弄,在湖的一些不确定的地方产生涟漪。

    此刻,阳光最盛。如果把水想象成土壤,风吹动湖面的时候,湖面的闪光,恰似被如铲的微风翻腾出的黄金,但属于动态,转瞬即逝,下一秒,会在下一次的翻腾中,重新显现。水吻上岸边石头的时候,那些阳光,也会显像。阳光眷恋的湖,永远有着光感很高的事物,在地面随着风的指向,与太阳遥相呼应。

    马牛羊

    草原是一片更大的象限。在这里,青绿色大大方方地布满了每一处角落、每一个层次、每一种高度。马、牛、羊在草原上各自悠然踱步,远远望去,分别像是一株株贴着地面飘飞的狗尾巴草,一块块缓慢移动的石头,以及一朵朵慢慢飘移的云。

    在人们眼里,马是向往自由的动物,那是因为见惯了荧幕上它们驰骋草原的英姿,被它们的速度和不羁所吸引。在草原上,它们打着响鼻,优哉游哉地晃动着尾巴,啃食青草,身上的那种安静气质,甚至超过了羊类。它们在大多数时候,绝不是慌忙赶路的动物,而是懂得惬意和放松的生灵。在这里,一匹马奔走起来的时候,也不是受人驱使,而是自己真正想自由驰骋。脚下的绿色延展,越来越远,直达天际线。阳光投射下巨大的光晕,在马背上幻化成源源不断的动力。马群在静与动时,处于两个临界值,静则静如磐石,动则快如疾风。当你骑上一匹骏马,速度之风从你的耳旁划过,像是骑在一道闪电之上,在苍茫无际的大地上贴地飞行。

    牛和羊相比之下则更为安静了。牛的身形比羊健硕很多,也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在草原上,你若是稍稍靠近了一些,牛可能就得闹倔牛脾气了。它的眼睛盯着你的时候,似乎就是在表达不满呢。羊群则相比较而言温顺了许多,阳光依次摸过它们雪白的毛发,它们的毛发忽而泛着银色,忽而有了金边,在苍翠碧绿的大地之上特别好看。远望之下,牛和羊它们一个为石黑色,一个为乳白色。

    阳光照耀在马、牛、羊身上的时候,好像一把天然的隐形梳子,梳理着它们的毛发,焕发出油光似的东西,金灿灿的,给它们的轮廓都镶上了金边。溪水里跃动着纯粹的闪光,与其遥相呼应,这便是大自然的能量,也是其壮丽之处。

    打个招呼

    村落里,总归比城市里的自然声多很多,不似城市里大多是“科技”的声音。喊人出来打牌,是在门口扯着嗓子喊的,而不是用微信聊的;晨起时,是院落里的鸡打鸣唤醒的,而不是闹腾个不停的闹铃;夏夜,多的是风吹过树梢,留下了脆响催眠曲,汽车的鸣笛声反倒罕见。

    一开始,我刚进村落里的时候,阿婆提醒我,要小心村子里有个呆子。我问:“呆子,什么特点啊?”她说:“那人见人就打招呼,也不管认不认识。”我心想:这要么是个呆子,要么就是非常的外向健谈了。

    我在村落住下来之后,感觉到大多数村民比较开朗,和他们沟通,总能感到他们言语间的亲和力。他们最忙的,还是田里的农活儿,往往会起个大早,在早晨6点的时候用过早餐,收拾收拾东西,7点左右便带着农具下地了。他们并不急着去,村子很小,基本都是认识的,遇到关系好的,便会打个招呼。阳光是一只温润的大手,抚摸过三轮车的铁皮、金属质的农具、农民们的帽檐以及它们经过阳光晾晒后的微笑。

    我是个内向的人,遇到不熟悉的人总是怯生生的,因此在村子里一圈走下来,几乎没有人和我打招呼。我逐渐习惯了不再和人们有目光的交流,而是用眼神和村子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棵野草打交道。直到某天早上八九点的时候,我遇到了人们口中的那个“呆子”。

    那人看着大概30多岁了,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骑着自行车,靠近我的时候,和我打了个招呼,说:“你好啊!”我说:“你好。”这时我还不知道他就是人们口中的“呆子”,只觉得他说话有些外地口音,而且恍然发现我和他并不认识,回头一看,他骑着车子,速度很快,已然骑远了。我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唐突,相反,我感受到了人情的温暖。

    即便是陌生人,那又如何呢?打个招呼,便有了早晨时热情洋溢的微笑,也有了日后结交成为朋友的可能。这样的笑容和礼貌的问候,经历过了清风的淘洗和阳光的眷顾,在太阳之下,熠熠生辉,暖人心扉。

    晾晒

    小时候,我想当然地认为,水能滋润万物,使万物盛放膨胀,而阳光毒辣,会令原本饱满的风物变得干瘪,逐渐不成样。直到我在田地里,看见人们晾晒小麦和辣椒,这种想法才得到了转变。

    刚收割小麦的时候,一颗颗小麦十分坚硬,却又脆生生的,捏在手里没多久,便逐渐变得松软,颇有些“不成器”的意味。直到你把它们铺开,铺展在庭院里的大地之上,接受阳光的晾晒,它们便重获新生。阳光仿佛变成了清风,吹进了小麦的肌肤内部,又好像一阵阵水流或露珠,滋养了小麦,使其逐渐变得壮大、结实、饱满。我把它理解为小麦在离开根茎之后,二次成长的过程。

    阳光下的它们,仿佛画家笔下的速写画作,不断地清晰了自己的轮廓、浓厚了自己的阴影,让自己的分量变重。一粒粒麦子镀着金光,泛起微光,金黄的色泽在人们的眼帘里跃动得好像钻石闪光。它们是向日葵吗?那么爱与太阳“联动”,那么爱向阳而生,又像极了向日葵籽的样子。待到它们经过一道道工艺,被人们端上了饭桌,成了富有营养的美味。吃下了它们,就好像吞进了一部分太阳的能量。它们并不昂贵,令人们总是能够轻松获得,褪去了外壳之后,粒粒纯白而饱满,想必除了农民的辛勤劳作之外,也有阳光的功劳吧。

    辣椒在阳光之下的二次生长,和小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它们被晾晒在窗沿上,一个接着一个,在阳光的照料下,饱和度变得越来越高。红的更红,像极了玫瑰花瓣,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青的又更青,苍翠如青山,令人感觉到辣椒的红绿两极。而且,似乎晾晒越久的辣椒,吃起来味道越是浓烈,仿佛这一切热辣滚烫的阳光,都暂时储存进了辣椒的体内。不过,辣椒可不是晾晒的时间越久越好的,若是晾晒时间过久了,则会物极必反,干瘪下去,和坏掉了一样。

    阳光眷顾草原,对于我这个普通人而言也是莫大的恩赐。它虽免费,却是必需品。我眷恋每个草原上的事物,爱那星光连线成穹顶的夏夜,更爱那冉冉升起的太阳。地平线之上,所有被阳光眷顾的事物,都令我眷恋。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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