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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0月22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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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校(小说)

杨琼阁(29岁)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4年10月22日   07 版)

    老校是小镇上的旧初中。20世纪90年代末,新初中建成后学生和老师搬了出去,留下空空的校园。后来荒废年久,被一些人唤为老校。

    梅的父母曾是这所初中的教师,后来跟随新校搬到了镇上居住。梅在小学读书的时候,爸爸每天用自行车送着她到校门口,总能从老校门前经过。他就对梅指指,瞧,这就是我以前教书的地方。偶尔的夜里,他们向她讲起从前,总会提起老校里的故事。幽暗窄小的宿舍,门前的一畦畦菜,忙忙碌碌奔走于课堂的白天,抱着她坐在门口的黄昏,和灯火幽昧的黑夜。梅只是捧着腮听着,不发一词。她那时才三四岁啊,从脑海里依稀找到的记忆碎片昏黄模糊,根本连不成片段。

    直到梅上到小学三年级,小学的教室不够用了,校领导大手一挥将三、四、五年级全“发配”到了废弃已久的老校,梅才第一次踏进了这间校园。

    校园是古旧的。一张锈蚀的栏杆铁门四季吱呀乱响,校园的道路由红砖铺就,干道之外全是黄泥土地,校园中间有个四四方方的小洗手池,只有一个水管,一到课间学生们便挤了过去,有洗手的,也有捧着喝生水的。梅看到了父母口中的宿舍,它们是一排低矮小屋,紧锁着门静默地立在一角,已然被时光遗忘。

    条件是艰苦的,可孩子们却擅长作乐。校门前有一株巨大的毛白杨,每到春天三四月,风雨过后便落一地棕褐色的毛毛虫——其实是毛白杨的雄花花序,粘在雨后的土地上格外恼人。但孩子们却总要惊叹一番,将其视若珍宝,专挑一些完好的带回课桌,或收藏或是送给朋友。有淘气的甚至把它放进同学的文具盒,打开的瞬间还是能吓人一跳的。

    校园里甚至没有电铃,老师们想了法子,在墙上矮矮坠着块厚铁片,一旁放着个小锤子——这便是上课钟了。各班级约定每周轮换着去敲上课钟,待轮到三年级一班时,老师会让第一排的学生出去敲,那个学生便会在全班的注目下走出教室。

    梅个小又瘦,常年坐在一二排,她等了很久,终于有机会去敲下课钟。这是校园最沉默的时刻,梅凝神静听,只捕捉到了隔壁班老师的滔滔不绝。可如今梅才是这个校园的主宰,于是她拿起小锤子,狠狠地敲向铁片。“铛铛——铛——铛铛——铛——”不多时,校园陷入了沸腾,梅自豪极了,端详着、聆听着自己的杰作。

    教室的房屋也老化了。红砖垒起,泥草混合糊了,表面刷一层清漆便是墙了。旧式的双坡屋顶,内里空间极大,两根横梁木挑着穹顶,抬头望去便是幽深的屋顶。吊挂式的灯泡,风一吹就带着灯光悠悠晃动,像深渊怪物伸出了试探的长舌。废弃多年,连麻雀都在房梁上安了家,上课时老师在讲台上声情并茂,雀儿在梁上叽叽喳喳,学生们早就习以为常。

    梅正和同桌说悄悄话,一颗蛋从空中坠落,掉在两人间的桌角,被弹在了地上。两人以为被抓了包,吓了一跳,低头却看到地上的蛋壳碎成了渣,蛋黄散在一旁。

    “有鸟蛋落下来了!”同桌嚷嚷了起来。教室沸腾了起来,所有人都探着头往梅她们这里看。

    “安静!有什么好看的,看黑板!”老师吼道。

    大家乖乖地抬起了头,梅却悄悄低了低头。

    地上的蛋黄孤零零躺着,快要干了。梁上的麻雀仍闹个不停,不知道雀妈妈的哭声是不是被掩盖住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梅仍记挂着梁上的麻雀和那个落下的鸟蛋。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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