礓石滩是流经百里平川新野境内的白河一小段独特的自然景观,不超过200米,在城南20余里处新甸铺杜岗村东边,南临著名的万亩桃园——津湾村。

  白河蜿蜒南下,在杜岗绕了一个弯,因河道有许多形态各异不规则的礓石而得名。河水流过,撞击暴露的礓石,便溅起朵朵浪花,是一个清净宜人的好地方。

  前些日子曾经有人说过礓石滩这个地方,初闻并不在意,听景不如亲历。淅淅沥沥的秋雨下了整整一星期,终于晴了。周六午后,文友富海兄微我:天气这么好,不出来转转?

  何不趁次机会造访呢?我们便骑电动车出了城区向南。

  碧空如洗,清爽的风引路,灿烂的太阳伴行,温和而舒适,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出行。紫薇花将近尾声;路边攀爬在杂草中的牵牛花举起蓝色、紫色、红色的喇叭摇曳着吹奏秋的号角,分外妖娆;栾花圆锥一样站在高大丰茂的树的枝头,鹅黄色的一簇簇一束束蔚为壮观。地里的苞谷已经收获,花生等着收获,而一些蔬菜郁郁葱葱。

  如果是夏天,在清浅的滩里戏水,消暑,那肯定惬意。但人多,又不是我们所喜欢的,在这雨后初晴的清秋不更别有风情吗?

  穿过杜岗村刚到堤边,就听到了哗哗的流水声,犹如柳宗元的“闻水声,如鸣佩环,心乐之”,溅起的浪花也一下子展现在眼前,好像笑迎着我们这不速之客。好久没有听到哗哗的流水了,城区那段被截拦的河水像平静的湖,微风吹来,虽然波光粼粼,但还是缺乏活泼。盘坐在岸边青青的葛巴草上,像打坐一样静静欣赏着上边下边没有的风景。流水无弦万古琴,面前就摆着一台琴。无须像王维那样“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自弹自乐,大自然在殷勤地弹着,我们是慵懒虔诚的听众。倾听的不仅有我们,天上的白云,还有岸边的草木。河水要吞没摧毁礓石,扫清道路,礓石不随波逐流,勇敢迎击。石与石碰撞出火花,而水与礓石碰撞出浪花,洁白而晶莹,璀璨而明亮。如果没有痛苦的碰撞,浪花就不会绽放,同样,礓石也是,如果在水底,只会被水漫过,而见不到天日。浪花像调皮的精灵,跃出水面,频频向我们微笑,招手,做鬼脸,又依依惜别。它们在河床流过,也在我们心田流过,它们远去,我们的思绪也随之远去。跳动的浪花是快乐的,我们也是快乐的,不过我们的快乐是沉默的快乐。

  滩水中间有沙洲,长着茂密的芦苇、荻。芦苇、荻是同宗兄弟,都是长在池沼水边的植物,古时候通称蒹葭。春夏似乎不易分辨,这时却显而易见。它们枝叶依旧浓绿,逐渐开花,荻花是紫色的,白居易说“枫叶荻花秋瑟瑟”;芦苇呢,因为才开,浅嫩,绿白色,像青葱的姑娘清秀。芦荻窈窕柔美,是在水一方的佳人。

  浪花跳跃在水面上,像锦缎上的图案,草原盛开的花,也像蓝天飘浮的白云。最引人注目的是白鹭。这一段河水虽浅却活,有许多鱼虾。虾在近岸的水草中,鱼儿喜欢冲浪,和浪花嬉耍,给白鹭提供了丰富的食物,茂密的芦荻也给它们提供了天然的栖身之地。城区西郊的滨河公园也有白鹭,但很少,这里一只,两只,无数只,它们在芦荻边徘徊,临水而立,像梳洗打扮的白衣天使;梳洗后展翅飞翔,悠闲自得。它们不远飞,不高飞,就在这一带的上空盘旋。这儿是它们依恋的乐园,是它们才艺展示的舞台,是它们自由活动的海陆空。白鹭真白啊,也许只有高洁的白荷花白玉兰才能与之相比,而浪花白云就逊色多了。白鹭飞翔的时候,翅膀扇动,波浪一般起伏,矫健,舒缓,优雅。除了白鹭,还有一种不知名的褐色小鸟,和麻雀一般大小,也在河面盘旋。阳光下水面上飞舞着众多的飞虫,鸟儿飞快地捕捉着。这时候,灵巧的燕子已经南迁,如果能在这里翩飞一定也是一景。

  游人不多,几个少年在河边钓鱼,其中一个蹚水到水中,放钩,收线,片刻一条,接着又一条。富海兄也喜欢钓鱼,可惜没带渔具,但是禁不住为之惊喜。欣赏别人的快乐也是一种快乐。我们穿着外套不嫌热,而少年在水中衣裤湿透仍旧乐此不疲,忽略了水凉。还有几个女孩在水边伸开手掌拦着水流,水花从指缝跳过。

  这礓石滩是什么时候有的,怎么形成的呢?问河边放羊的长胡子老农,老农讲,这一段河床高,水流急,细沙被冲走,河底只留下了不易冲走的礓石。以前白河水大,还能行船,礓石就沉在水底,撑船人经过这里,都分外小心。后来在上游的支流鸭河口修了水库,水量小了,白河才通不了航。礓石介于石和土之间,硬度不如石子,却强于坚土,早些年秋冬季农闲时,民工们捞拾礓石铺路,也曾有人用它砌墙。特别是自从城区那段修了拦河坝后,这里水位更低了,礓石就裸露出了水面,便形成了这段令无数游人纷纷慕名而来的风景区。

  我到水边伸手探了探水,凉凉的,河底坑洼不平,除了大小不一的礓石,还有礓泥,我们俗称“黄胶泥”。望一眼还在水流中走动的放钩少年,他竟然不怕礓石硌脚。

  不知不觉太阳西下,我们只得依依不舍离开了。

  白河长年流,四季各不同。等到明年春天,当津湾桃花盛开,约几个朋友,带几样小菜摆个地摊,喝着小酒,感受“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该是怎么的沉醉不知归路。

  责任编辑:宋宝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