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过年我都要去奶奶家团圆。奶奶家在一个很普通的村镇上,那里有街道,有学校,有超市,逢集时地摊上的小商品琳琅满目。对于童年的我而言,那里是一片乐土。

  每到年末,我们便坐上约一个半小时的车才到,爷爷奶奶总是在门口候着,我会一头扑进他们的怀里蹭蹭。在这里上小学的姐姐也总会迎上来,笑眯眯地塞给我一大包礼物。现在的我早已忘记礼物里有什么,只记得有一棵会下雪的“树”,那时我独钟它,觉得那雪很轻盈,像极了天上的云。

  和一众亲戚打过招呼,我在他们盈着笑意的目光中,拉着姐姐的手,兴奋地飞进开阔的后院。有时雪很大,地面、树木银装素裹,鸡鸭们在院中踱步,与前来觅食的飞鸟一起,在雪地里画下一个个干净的脚印。那时的玩法无非是打雪仗,堆雪人或把树上的雪摇下来,让自己变成雪人。现在看来很幼稚,但在那时,我甚至能哈哈笑着玩一整天、笑声清亮,盘旋着飞走,伴随着林中惊起的鸟儿。

  夜色渐渐铺展开来,天边的那抹青黛,是除夕的开场白。饭菜的香味呼唤着我和姐姐回到屋内。拍拍身上的雪,我们愉快进屋,肚子发出“咕咕”声,才发觉早已饥肠辘辘。一道道乡野家常菜在我眼中仿佛山珍海味,我狼吞虎咽,不去管吃相让长辈们怎样调侃。

  大人们喝酒,我和姐姐吃饱了就去放烟花,几个哥哥姐姐下楼陪着。整个村子的小孩子几乎都在放烟花,不同颜色,不同样式,呼啸着,狂欢着蹿上了天。一开始我还欢呼雀跃,后来渐渐疲倦了,坐在楼梯上看别人放。绚烂的烟火交织在空中,在我的脑海里编织出一个个旖旎的梦。

  很快,春晚开始,姐姐拉我上楼,本来昏昏欲睡,看到长辈们手里的压岁红包后立刻精神焕发,激动地用“花言巧语”拜年,“骗取”长辈们的红包。一圈拜下来,我与姐姐盆满钵满,坐在沙发上笑着数钱。爷爷奶奶一直慈爱地看着他们的子孙们,幸福的味道仿佛花的芬芳在空气中氤氲着……

  电视里,歌舞小品热热闹闹精彩纷呈;茶几上,瓜子花生糕点堆得满满。大人们边吃边聊,笑声朗朗飞出窗外。窗外,烟花依旧多姿多彩,我到底经不住诱惑,跑到窗前,趴着玻璃往外看,对面邻居窗子里也亮堂堂的,灯光映出几个觥筹交错的影子。影子闪呀闪,灯光眨呀眨,于是那两扇明亮的窗,在幼时我的脑海里,便成了夜的眼睛。

  岁月易逝,时光不居,不觉又是一个年末,爷爷已去世,家里不复往日的热闹。城市里的好肉好菜,在我尝来总也不如老家的美味。姐姐也来到洛阳上学,曾经活泼的她逐渐变得内敛,除了过年的礼物与她望向我时温暖的眼神,似乎什么都变了。

  在洛阳待了几天,我们要回潢川。临行前,奶奶送我们到小区门口。夕阳西下,奶奶的影子印在小区门口开阔的广场上,被拉得很长。车子驶入城市的霓虹光辉,老人低着头,转身离去,带着一个孤独的影子。

  我忽然想起故乡,想起小院,想起曾经的姐姐,想起那棵会飘下雪的“树”。记忆深处的花朵带着故土的味道在心中摇曳生姿!

  (指导教师:章健)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