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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5月21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麦笛聊诗之十五

诗歌创作的点、线、面

麦笛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19年05月21日   01 版)

    愚以为,一首好的诗歌要具备最起码的点、线、面,才立得起、走得动,最终钻进读者的心里。

    所谓“点”,就是要有好的切入点和起飞点;

    所谓“线”,就是诗歌推进的线索;

    所谓“面”,就是一首诗要有血有肉,要丰满。

    这样的诗歌才有美感。例如张新泉的《日子是命运摊开的手掌》(节选):

    日子是命运摊开的手掌

    我们是那掌上

    一群小小的东西

    晴天,蹲在拇指上晒太阳

    冬季,蜷缩在一条纹沟里

    有时我们忙不迭地

    奔跑,朝一片指甲跑去

    我们喊,看哪!好大的雨

    ……就这样活着

    活在这片手掌上

    劳作。做梦。生儿育女

    贫病交加或灯红酒绿

    有人去手背探险

    与歌唱探险的人

    一起出了名

    有人去到手掌尽头

    站在指尖上留影

    回来后就很神气

    所谓海角天涯

    所谓离家万里

    不过是小指到中指的距离

    所谓喜事重重

    所谓愁思万丈

    也不过一粒芝麻的体积……

    日子是命运摊开的手掌

    我们是那掌上

    一群小小的东西

    这首诗触及的是命运这个宏大的命题。张新泉高明的地方就是,选好了“日子”这个切口。因为人的命也好,运也好,归根结底都是由一个个平常的日子构成的。问题是“日子”这个词也很空泛啊,好了,我们不是喜欢看手相吗,那就从手掌写起吧。

    有手掌就该有掌纹,那么,我们这些“小东西”在掌纹里干什么呢?顺着这条“线”下来,人间万象尽收眼底:晒太阳,奔跑,劳作,做梦,生儿育女,贫病交加或灯红酒绿,探险的,神气的,应有尽有,揭示了人在命运面前的渺小与无奈,最后,这首诗照应开头,一咏三叹,“日子是命运摊开的手掌/我们是那掌上/一群小小的东西”。完美的“点”与“线”摆在读者面前,易懂易进,毫无阅读障碍,也不故弄玄虚,却能给予读者无限的思考……

    一首好诗,仅有准确的点和巧妙的线,还远远不够,还需要面上的“丰满”。首段用形象化的比喻,定格了人与命运的关系,振聋发聩。紧接着展示生命的意趣:“拇指上晒太阳”“蜷缩在一条纹沟里”是生活的庸常,庸常之后,偶尔也会激动,也会惊呼“看哪!好大的雨”。这才是生活的常态,这也是为后面的推进设好铺垫。接下来, 开始揭示生命的意义。

    张新泉的诗没有板起面孔说教,因为这里不是哲学,是诗歌。是诗歌就得讲究情趣、意趣、理趣,就得有细节、有画面、有节奏,有对因冒险而“出名”而“神气”的揶揄,有对平凡生命的敬重,有对“喜事重重”和“愁思万丈”的抚慰。

    整首诗歌平易近人,写的好像就是我们自己。读着这样的好诗,除了能享受意趣美和理趣美之外,还能除去我们内心的一层层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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