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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0月01日 星期二
中青在线

一千零一个夏天(散文)

南京晓庄学院2016级文学院本科生 曾靓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19年10月01日   13 版)

    我所嗅到的时光里/海水泛滥成冗长年华/雾水凝结成你最初的模样/在苍穹的最深处翻涌成形/一千只飞鸟掠过天空/带来一千封未完的信件/一千首未开口的诗句/尘封在一千座山谷的地底/在一千次永恒和须臾里/有一千个夏天与一个你

    ——笔者

    平中三号门还是夏末的时候,在江宁的第四个秋天已经来临了。故事从来不是缓缓发生,它一路小跑着向我而来,经过我,然后把我用力地、远远地扔在了后面。

    我从来没有追上过任何一个夏天。就像从来没有人能追上过时间。

    ——我已经没办法记清楚过去都是怎么走来的了。

    许多的人这样对我说。

    初中毕业的那天,阿卉打电话给我。她说,我觉得到今天为止的日子就像是做梦一样,但确实每一分每一秒,又不曾有人代替我们存在过。

    后来这句话被我无数次地写在日记里,写在一个个回忆夏天的故事里。

    十七岁以前的夏天,应该用“冗长”来形容。那时候的夏天被塞满作业本、冰棍、河水与电视,我们像一颗不能停止的陀螺,欢快地旋转着。我们忙着快乐,却觉得它看不到尽头。后来,作业本在欢呼声中纷纷散落,冰棍融化成了一滩甜水,小河干枯了,电视不再打开。夏天仿佛被折进了童话书的某一页,匆匆留下几行诗句,然后成为了老旧的书签。

    ——我们像是蓝色的鸟儿,被关在看不到栅栏的巨大笼子里。

    十七岁的时候,我经常这样对三七说。

    我们趴在夏夜微凉的窗台前,看星星和路灯连成一条延伸到陆地上的银河,没有挤干的衣服从我们的头顶滴下水珠,从脖子滑落到背脊,然后很快蒸发。

    我在每一个夏天,写很多夏天的故事。甚至在寒冷的冬天,我依然回忆着夏天,用“当白雪落下来的时候……”开头,说明我又开始想念过去了的那个季节。

    三个夏天过去,蓝色的鸟儿飞出了牢笼。我和阿卉与三七被送进不同的象牙塔,挥一挥手,和过去的十九个夏天道别。

    ——我不会怀念的,绝对。

    十九岁的我这样想。

    后来的世界,变得很大,但我又觉得,它和以前没什么变化。我们只是来到了一个更大的笼子,它和以前一样,孤独,而又没有边际。

    我时常会想念三七,想念她和我一起度过的那些夏天,她喜欢庆山,我喜欢四维。我们挥霍着大把的夏天,看很多故事,说很多话。我们争吵哭泣,又像四季轮回一样,再重归于好。

    世界很黑,我们很安全。

    我一直给三七发简讯,盼望着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一面,可她仿佛不愿意再回到这里。她回复我说,我留在天津了,今年就不回来了。从南京到天津,我曾想过跨越这不长不短的距离去见她,但又生怕自己的想念会是打扰。我放弃了期待,我们没有再联系。

    夏天出现大片大片的空白,我开始花大把的时间回忆。

    除了道路两旁的香樟树和人影,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确实拥有过那些夏天,没错吧?夏天开始变得模糊和抽象,它成为日历上一个季节名称,只有当我偶尔翻看的时候,才会突然意识到,噢,已经是夏天了。

    我失去了夏天的敲钟人,失去了我曾经拥有和不屑的一切。闭上眼,开始肆意想念更久远的夏天。

    2002年,我住在小城那个以银河命名的大楼里,那是我生命中第一次住在离天空那么近的地方,卧室的两面是很大的窗户。我和爸爸妈妈,我们三个人窝在同一张床上,他们睡着了,而我整夜整夜地睁着双眼,看夜空中的璀璨星河,亲吻我的额头。我就是那个时候独享了那片银河,有了第一个朋友,我记忆的夏天,从那里开始。

    到哪里结束?

    我再也无法看清曾经那么近的星河,我长高了,它们却更远了。后来的夏夜,只有飞机经过时留下的轰鸣,每到那时,我总会关上窗,因为我知道,彼得潘(编者注:不会长大的男孩儿)再也不会飞进我的窗口,夏天也是。

    很久很久以前,在某个遥远的国度,宰相的女儿山鲁佐德用一千零一个夜晚讲述了一千零一个动听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后,时光化作一千零一个夏天,一字一句写进我的诗篇里。

    它们都成为了我最珍贵的记忆,它们都沉睡在了一千零一个夏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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