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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07月27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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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的分身术(随笔)

南京晓庄学院学生 高星雨(22岁) 《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1年07月27日   07 版)

    对于养花人来说,夏天才是收获的季节。今年春天,我养了几盆玛格丽特菊。夏天到来的时候,扦插的菊花已经长成了小苗。嫩绿色的新芽从老叶的缝隙里钻出来,一寸一寸地向四面延伸,不需要太久就能开出小花。

    我和菊的缘分匪浅。看幼时照片,破旧院子里最亮眼的莫过于两盆菊花,一盆金黄,一盆紫红,这些都是母亲的杰作。她觉得黄色的菊花常见,因而偏爱紫红色的菊花,每年春天总是想方设法扦插一盆,秋天便会开出饱满的花来。那时候我读“采菊东篱下”,带着一些不解。好好的菊花为什么要采下来呢?我看着母亲种的菊花慢慢地长大,结花苞,然后开花。一朵一朵地开,一朵一朵地败,等到一朵花完全枯萎,母亲才舍得用剪刀修剪。我知道每一朵花盛开的不易,也能体会“枝头抱香死”的情景。那些枯萎在枝头的花朵,将自己紧紧地包裹起来,枝头是绚烂之地,也是死亡之地。花瓣承接着白霜和露水,像一幅细腻的工笔画,勾勒出季节的变换更迭。

    后来我从野地里挖回来一株野菊,几年一过,这株菊花占据了园子的一角。春日里,外婆浇过菜园,蹲在地上将野菊的许多新头掐下来,她说这是菊花脑,是一种南方人很爱吃的野菜。那天中午,外婆将菊花脑焯水之后和鸡蛋在一起炒,又鲜又甜,还带着植物淡淡的清香。那时候我想,或许陶渊明采的并不是菊花,而是好吃的菊花脑。秋风起时,野菊开满了枝头,冷冽的香气在园子里穿梭。我和外婆将菊花采下来,放在太阳底下晾晒,最后装进玻璃罐里。我意识到,陶渊明有一万个理由“采菊东篱下”,无论是饮食还是入药,菊都是不可多得的良品。下一年春天,我在院子里扦插了许多菊苗,等着秋风起时满园的金黄。

    几年前我到南京读书,春天南京的菜市场有不少野菜。马兰头、苜蓿芽、荠菜、二月兰,当然还有菊花脑。这些野菜在城市里备受珍视,各种各样的吃法让人眼花缭乱。如果不吃上几顿野菜,好像这个春天就白过了。我最爱的还是菊花脑,恍惚间想起小时候园子里的菊花。菊被掐头之后又从侧面长出新头,就像人走路一样,一条路走不通便另寻出路,总有开花的机会。我在学校里也曾见过这种野菊,它长在河对岸的石头缝里,轻柔坚韧的枝叶轻轻地垂下来,汲取贫瘠的营养努力绽放。我站在河对岸,将相机的镜头拉到最大才拍到它的身影。那一刻我感到自己与它产生了奇妙的联结,它提醒我,落地生根的勇气始终在我的骨血里,人生的路总是在不断选择后殊途同归。

    前日归家,在外婆菜园的田埂上看见一抹墨绿。我凑近一看,原来是外婆扦插的菊花。院子里养鸡,只有将菊花种在菜园里才能幸免于难。外婆说,秋天时菜园里光秃秃的,只有菊花能添点颜色。我曾遇见如菊一般的人,心情入秋时总能感受到他的存在。百花凋零的季节,他是仅有的色彩。我常想,我也应该是一株会分身的菊,一半留在故乡的篱笆旁,一半停在远方的小门边。我耐心修剪,认真浇水,及时施肥,像母亲一样,像外婆一样。

    责任编辑:龚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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