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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想上学。他只感到疲惫。
他买了一瓶汽水，坐在靠近街道的长椅上愣神。少年的眼神直勾勾，穿过人行道上有说有笑，穿着校服的学生，投向冰冷的校园铁门。
他想起第一次迈入这扇大门，是在童年。才离开幼儿园的摇篮，偌大的校园是新奇的，未曾见过的。蹲下身子，他发现草丛里怎么翻也翻不出蟋蟀，只有几捧泥土，沾着水，湿哒哒的，晶莹剔透得像块宝石。他觉得新鲜，惊奇地四处张望，看见了不算茂盛的爬山虎，在墙上聚成一堆一堆；看见红棕色外墙的教学楼，比幼儿园的矮屋子高出不知道几倍。那时他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哭，他满心欢喜地走进了教室。
手里的冰汽水转眼间化了霜，他拧开了汽水的瓶盖，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他想感受汽水的味道，但似乎吞咽得太用力，那味道顺着喉咙一溜烟地跑走了。
6年的小学生活转瞬即逝，普普通通的校园生活只留下了普普通通的印记。两个月后，他换了身校服，走进了初中的学堂。起初还没有感觉，直到儿童节的那一天，他望着六年级空空荡荡的教室，突然发觉自己长大了。
之后等待他的，是更繁重的学习生活。他记得英语单词被黑笔圈了又画，灰色的纸一点点塞满了书桌；他记得语文课本翻了又翻，直到某天书皮轻轻一碰就飘飘摇摇地落在地上；他记得数学老师的白粉笔沙沙地响，自己走神片刻便不知身在何处，一片空洞的茫然。
身不知在何处，思绪飞扬出了校门。少年想起他曾爬过的高山，那时他站在半山腰上望着无云的天。他本约好了和人一起看日出，但他没战胜自己的困意，于是和旭日擦肩而过。那天的天空是无垠的蓝和无垠的光，一轮太阳慵懒地趴在碧空的一片，落下的光芒懒洋洋的。他感觉自己困了，突然生起从半山腰一跃而下的念头，去和晨曦来个盛大的拥抱。那时他想：“我们一日日度过的所谓日常，也许便是接连不断的奇迹。”
而粉笔终会打中充满困意的额头，残酷的现实就这样撞上了他的脑门。他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再学习，试卷上的红色叉号越来越多；明明自己照着要求都做到最好了，成绩却像钉歪了的钉子，仿佛用尽全力也拔不出来。他开始烦躁，可到了学校试卷和作业却和山一样连绵不断，无穷无尽；他想要诉说，但父母对成绩的恼怒，殷切，渴望，把所有的一切都狠狠地塞在了将说出来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呼吸变得短促，好像有万钧重的力不断地一点点地朝他这个点不停地使劲，像溺水。
但他却仍然还记得，那空调边的水洼成片，俯视能看见皮鞋走过草地沾着草屑点点。他听见跑道旁嬉笑声切切，青涩的芒果砰然坠落；他摸到桌边窗帘贴花，被下午六七点的太阳熏染出点点暖意；他闻到教室大门的门把手锈迹斑斑，仿佛弥漫出时间的味道，在空气中交织。
他告诉他自己：这些是他3年来的回忆，好的或坏的，味甜或微苦，被唤作“时间”的作曲家，编织成柔美与欢快的小夜曲，激烈与振奋的进行曲。
他想要对自己说：“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他又嘬了一口，惊讶地发现可乐已经没气了。瓶盖落在地上，摇了摇头，他站起身来，缓缓地向远方走去。
（指导教师：张子涵）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
广东深圳市龙华区玉龙学校学生 张钧杰（15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