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这趟火车上,我会感到不可置信。我,一个18岁的广东女孩,常年生活在较为炎热的地带,此刻脚下却是辽阔的黑土地,眼前是纯净的雪景。真是不可思议,就好像暂时地脱离了现实生活,来到了一个我从未拜访过的童话国度。

  当火车“哐当哐当”地驶入大兴安岭地区时,映入眼帘的仍旧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与无数屹立着的高大白桦树。慢慢地,我的视野里出现了许多稀疏但有序排列的小房子,那是一个个小村庄。我惊奇地和朋友说:“这些小房子和我们小时候在画纸上用彩笔画下的小房子一模一样。”同样的三角屋顶,直直冒着烟的烟囱,两扇小窗户,窗户中间是小小的门。就像在儿时幻想的童话世界一样,我想象着会不会有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小女孩提着冰灯穿梭在各个小房子门前,寻找着她的玩伴。

  下了火车,首先扑面而来的便是冷空气,以及呼吸时生出的白雾。因为这白雾,每个人都成了一个烟囱。我转身看向我的好友,呼出白雾模糊了我的眼镜,我看不真切对方的脸。抬头望去就是一间间低矮的小房子,远处是白茫茫的天与白茫茫的雪,白桦树是土地为了试探温度而伸出的手,因为气温寒冷而显得张牙舞爪。

  即使天气十分寒冷,但我认为白天的漠河还是温柔的。出了火车站,我和好友同另外一位旅人一起开始了漠河之旅。坐上车,窗外还是那副景象——白桦树与雪。但我还是看不腻,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直到眼睛干涩流泪。汽车冒着白烟,压着积雪,带我们来到第一站,一个驯鹿园。那些驯鹿的力气实在是大,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便用脑袋将我手中的篮子顶到地上,不待我投喂便自给自足起来,地上满是被顶下来的篮子。有些比较乖巧,温热的舌头舔舐着手心,温度透过手套传过来。第二站是白桦树林,虽然漠河到处都是白桦树,但与它们近距离接触的感受还是不一样。站在树林里,抬头便是碧蓝的天空,树很高,天空仿佛是被树撑起来的一样。阳光透过树枝斜斜照在雪地上,世界更加明亮了。我忍不住眯起了双眼,但仍旧抵挡不住霸道的阳光,而我也放不下这美丽的雪景。一只专供游客拍照的白狐逃脱了工作人员的控制,在雪地里飞跃奔跑,给雪地又增添了一份灵动。

  晚上的漠河又是另外一幅景象了。因为游玩太过疲惫,我在回民宿的车上沉沉睡去,一睁眼,太阳已悄然落山,世界陷入了黑暗,面前只有一条昏暗的公路,连绵不绝好似没有尽头。车辆向前行驶,窗外的景象不断后退。白天高大的白桦树因为黑夜变得不那么真切,只在我的眼眶里留下飞驰而过的身影,好像《摆渡人》中将灵魂拉入地狱的恶魔。因为大家都疲惫入眠,车子内部显得格外安静,恐惧也止不住地在我心头蔓延开来。因为是黑夜,白桦树的高大让我产生了一种我并不在地面上的错觉,仿佛下方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在野外手机也没了信号,我的世界只剩下不断延绵、没有尽头的公路。寂静,寂静,我只能听到我的呼吸声,孤独感与恐惧感笼罩着我,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就在这时,一辆汽车从旁边驶过,耳边传来了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同伴们也转醒了。司机突然和我们说,等会儿就能听到音乐了。当音乐透过车窗玻璃传入我的耳朵时我才明白,原来是车轮轧过设计过的音乐公路,响起了旋律。在音乐声中,我的心寻回安宁,那一刻我回到了人间。

  第二天太阳升起时,那些在昨夜让我心惊胆战的景象随着黑夜一同褪去了,漠河又变得温和起来。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