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雨水渐密,草色遥看不再浅绿,正是水草丰茂的时节。
新疆的草场上,绵羊、山羊伴着下午的阳光吃着嫩叶绿草。成百上千只羊一字排开,懒散地躺在绿色的海浪上,休息好了,头羊就站起身,组成前队,整个队伍排成雁阵,淡淡消散在翠色的天空中。
新疆的羊是清闲的,却又比内地的羊多了些跋山涉水的能力。这里大部分是高山草场,草场在山间运动,羊群就跟着迁徙。6月,是夏牧场的时间,草场已漫到高山,黑色的、白色的、棕色的,数不清的羊渡过山谷的小溪,清冽透亮的水打湿了厚重的羊毛。水只没过成年羊的腿部,可小羊羔毛发卷曲,下巴到身子都湿成了一绺绺“麻花辫”。羊群穿越山腰的云杉和松林,从翠绿走向深绿,沿着林隙斑驳的日光,寻找山顶的方向。直到山顶的雪白在眼前,直到看见雪白下涌出涓涓细流。
如果你静下来,再去听听草原上的声音,其中最响亮的必然不是羊的“咩咩”声,而是马的嘶鸣。广阔的草原是马儿的赛场,它们是天生的奔跑者,总是肌肉健硕,有一身油亮的皮毛,扬起前蹄,绷紧后腿,头倾向一边,一个箭步冲向天际,鬃毛随着奔跑的风跳跃。哈萨克族人说“马是人的翅膀”,与同胞奔跑时,它们是草原上一阵恣意的风;在牧民身边时,又是最可靠的一棵树。
马背上是热闹的,有孩子的怯懦与勇敢,有少男少女的情话和呢喃,还有牧民的急呼与喘息。只有一匹马时,它面向远方的雪山,眸子里映着灰亮的光和草场的绿意。两匹马相伴时,它们结伴同行,没有口号,也不嘶鸣,你一步我一步,我陪你扬起蹄子,你就一定要歪着头“呼哧”对我吹口气。一群马聚在一起时,若是听到呼唤,它们就甩着头疾驰;平时则埋着头,或闲庭信步,饮一溪水,或沉思低吟,食一山草。
仔细看看草原吧——成片的绿色里露出几点棕色,这些洞穴又是谁的暖窝呢?偶然瞥见一只圆咕隆咚的黄色“小熊”,跟上去才知道,洞穴原来是土拨鼠的小家。俗话讲狡兔三窟,它们也不遑多让,从山脚的水边,一直挖到山腰,挖到土与石的交界为止。他们完全过着自然的生活,身边仅有的声音,是山间的呼啸,几粒石子被卷起的碰撞,草与风的窸窣,还有同类偶尔的几声叫。天晴时,就趁着阳光正好出来晒一晒,让毛发都散发太阳的味道;阴雨天,便吃上几口绿草,就着天上水饱餐一顿,然后赶紧回到洞穴里,结束一日的活动。
从草原望向天空,能看到瓦蓝的天上有稀疏几处黑点,时小时大,那又是什么?原来是鹰,最质朴的猎手。它们振动宽厚的翅膀,眼睛盯紧最肥美的猎物,紧缩起肩膀,化作箭头“唰”地冲向地面,用尖爪勾起目标,几秒就完成了一场捕猎。在飞机、火箭没有升空的年代,只有它们能在空中画出一缕缕白线。
这里的草原上还有什么呢?他们说,月圆的时候,在与山林的交界处,偶尔会听到几声狼嚎;他们说,时常看见一些赤色的痕迹;他们说,高山草原的边缘有神奇的山羊;他们说,一种黑白斑点的动物正在繁衍生息……
这就是6月的新疆草原,绿色的、热烈的、多样的、万物的草原。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